“怎么,夫人舍不得?”安平县主打断,“还是说,你这药膳师傅,只会做葛根粥?”
火药味渐浓。
沈清辞上前一步,福身道:“能为老夫人效力,是民女的福分。只是民女需先问清老夫人的症状、体质,才好对症下膳。不知老夫人现在何处?可否容民女先请个脉?”
不卑不亢,既接了招,又守住了医者的规矩。
安平县主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笑了:“有意思。祖母在‘听雨轩’休息,你随我来。”
夫人想说什么,沈清辞朝她轻轻摇头,示意无妨。
听雨轩是庵中最好的客院。院中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夫人正靠在榻上闭目养神,穿着朴素的沉香色褙子,头发花白,面容慈和,只是眉宇间带着倦色。
“祖母,”安平县主上前,“我给您找了个药膳师傅,就是前几日青石镇那个有名的。”
老夫人睁开眼,目光温和地看向沈清辞:“有劳姑娘了。”
沈清辞行礼后,为老夫人诊脉。脉象细弱,脾胃虚寒,心血不足,确是年老体衰之象。
“老夫人近日是否食欲不振,食后腹胀,夜寐多梦,且畏寒肢冷?”
“正是。”老夫人点头,“吃了不少补药,总不见好。”
沈清辞心中有数:“老夫人这是虚不受补。补药多滋腻,脾胃弱时服用,反而加重负担。民女建议先调理脾胃,待脾胃健运,再徐徐进补。”
她想了想:“今日庵中食材有限,民女先为老夫人做一道‘山药茯苓粥’。山药健脾益气,茯苓利湿宁心,粳米养胃。简单易消化,最适合此时服用。”
老夫人欣然同意。
沈清辞借了庵中厨房。粳米淘净,山药去皮切小块,茯苓研粉。她不用大灶,只用小炭炉文火慢熬,时不时搅动,防止粘锅。
熬粥时,安平县主竟跟了进来,抱臂靠在门边看着。
“你就打算用一碗粥打发我祖母?”她语气不善。
沈清辞头也不抬:“药膳之道,不在于食材贵贱,而在于对症。老夫人现在需要的是温和调养,而非大鱼大肉。”
“说得倒好听。”县主冷笑,“若这粥没用,本县主砸了你的招牌。”
粥熬了半个时辰,米粒开花,山药软糯,粥汤浓稠如乳。沈清辞撒入少许茯苓粉,又加了一小撮炒香的白芝麻,最后滴两滴芝麻油。
香气飘出,清淡却勾人食欲。
她盛了一碗,亲自端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舀了一勺,入口微怔。粥米香滑,山药绵软,茯苓的甘淡恰到好处地中和了腻味。一碗粥下肚,胃里暖洋洋的,竟真觉着有了些食欲。
“好粥。”老夫人放下碗,看向沈清辞的目光多了几分欣赏,“姑娘果然有些本事。”
安平县主哼了一声,却没再刁难。
沈清辞又写了张方子:“老夫人可常服此粥。待脾胃好转,再以‘四君子汤’为基础,加黄芪、当归、龙眼肉,做药膳汤品温补气血。”
她写方时,老夫人一直静静看着她。待她写完,老夫人忽然道:“姑娘可曾听过‘沈氏药膳’?”
沈清辞笔尖一顿。
“民女……姓沈。”
“我知道。”老夫人目光深邃,“我是问,可曾听过‘京城沈家’的沈氏药膳?四十年前,那可是御前红人。”
沈清辞心头剧震。原主的记忆里,父亲只是普通农户,从未提过什么京城沈家。可老夫人这语气……
“民女孤陋寡闻,不曾听过。”
老夫人注视她良久,才缓缓道:“也是,都四十年了。当年沈家因卷入宫廷纷争,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子孙流散。没想到今日,还能见到姓沈的懂药膳之人……许是天意。”
她没再说下去,但沈清辞却听出了弦外之音。
原主的身世,恐怕不简单。
***
从慈云庵回城时,已是申时。
夫人累了一天,在马车上闭目养神。沈清辞心中却翻江倒海——老夫人那番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深潭,激起无数涟漪。
若原主真是京城沈家之后,那她这手药膳本事,就不是“天赋异禀”能解释的了。可父亲为何从未提及?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马车刚进城门,严七忽然从街边闪出,朝沈清辞使了个眼色。
她借口买药,让马车先送夫人回府,自己跟着严七拐进一条小巷。
“出事了。”严七神色凝重,“陆文轩派来的人,今天上午进了城。一共三个,住在‘悦来客栈’。我盯着他们,发现他们不仅打听头儿的下落,还在打听……沈姑娘你。”
沈清辞心一沉:“打听我?”
“对。”严七压低声音,“他们问客栈掌柜:青石镇那个做药膳的沈清辞,是不是在县城开了铺子?家住何处?可有亲人?”
这绝不只是为了找萧执。
“另外,”严七从怀中掏出一块碎布,“这是在客栈后巷捡到的,上面有血迹。我闻了闻,有金疮药的味道——他们中有人受伤了,且伤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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