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你可有话说?”孙推官看向她。
沈清辞上前一步:“民女想问几位几个问题。”
“准。”
“王氏,你孩子几岁?那日买的是哪种茯苓糕?白色盒还是青色盒?”
王氏一愣:“孩子、孩子八岁……买的……白色盒子。”
“茯苓健脾糕从来只用青色盒装,白色盒装的是‘山楂消食糕’,专给小儿用的。”沈清辞淡淡道,“而且八岁孩童,茯苓糕一次最多吃半块,你给孩子吃了多少?”
“我……我……”王氏支吾。
沈清辞转向货郎:“你说买了当归暖身茶,请问是散茶还是茶包?什么时辰喝的?”
“散、散茶!午时喝的!”
“当归暖身茶只有茶包,方便控制剂量。散茶我们从不售卖,因为当归用量过大会上火。”沈清辞不紧不慢,“而且当归茶宜在晨起或睡前温饮,午时饮用易与午膳冲突,这在我们店门口的提示牌上写得清清楚楚。”
货郎脸色发白。
最后是老汉。沈清辞看着他:“老人家,您咳嗽多久了?”
“半、半个月……”
“秋梨润燥膏确实润肺止咳,但只适用于干咳无痰。您方才进来时咳嗽声重浊,分明有痰湿,该用‘陈皮杏仁膏’才对。”沈清辞叹了口气,“您这症状,吃秋梨膏不仅无效,还可能加重湿气。”
三个“原告”面面相觑,额角都渗出汗来。
孙推官皱眉:“即便如此,也不能证明他们不曾腹泻。”
“大人,”一直沉默的萧执突然开口,“可否请衙役去这三位家中查验?”
“查验什么?”
“查他们是否真的腹泻。”萧执目光扫过三人,“腹泻之人,家中必有药味。可这三位身上,除了这老汉有轻微咳痰的辛味,其他两位身上只有皂角清香——根本没有服过止泻药的迹象。”
三人浑身一颤。
孙推官脸色沉了下来:“你们三个,到底有没有腹泻?!”
“大、大人饶命!”王氏最先跪倒,“是、是有人给了我们一人二两银子,让我们来告状的……”
“是谁?!”孙推官拍案。
“不、不知道……是个戴斗笠的男人,声音很低……”
萧执从怀中取出一张画像,展开:“可是此人?”
画像上的人,正是济安堂郑东家身边的一个心腹管事。
三人仔细辨认,连连点头:“像!眼睛特别像!”
孙推官脸色铁青。他自然认得那是谁的人。
沈清辞适时开口:“大人,民女不知何处得罪了济安堂,他们要如此构陷。但药膳关乎百姓健康,若因商业竞争就随意诬告,今日是民女,明日又是谁?长此以往,谁还敢做好药、卖良心价?”
这话说到了孙推官的顾虑。他虽收过济安堂的好处,但若事情闹大,府衙声誉受损,他也难逃干系。
“此案……”孙推官正斟酌,门外突然传来通报:
“知府大人到——”
一位身着绯色官袍、五十岁上下的官员大步走进,正是知府陈大人。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锦袍、面皮白净的微胖男人——济安堂的郑东家。
孙推官连忙起身:“下官参见府尊!”
陈知府摆了摆手,目光落在沈清辞身上:“你就是沈清辞?”
“民女正是。”
“嗯,年轻有为。”陈知府语气听不出喜怒,“郑东家方才与我说,你们之间有些误会。”
郑东家上前一步,笑容和蔼:“沈姑娘,手下人不懂事,胡乱告状,给你添麻烦了。我代他们赔个不是。”
沈清辞微微躬身:“郑东家言重。只是民女不解,既是误会,为何要动用府衙,劳烦三位‘病人’演戏?”
郑东家笑容一僵。
陈知府咳了一声:“好了,既是误会,说开便是。沈姑娘,你公开配方、低价惠民,心意是好的。不过药膳一事,确实需要规范。本府的意思,不如由济安堂牵头,成立一个‘药膳行会’,各家统一价码、统一标准,也免得恶性竞争,如何?”
这话看似公允,实则是要将沈记纳入济安堂的控制之下。一旦统一价码,沈记的低价优势荡然无存;统一标准,配方就成了行会共有的“秘方”。
沈清辞还没开口,萧执忽然道:“陈大人,据我所知,大周律并无‘药膳行会’之说。药食同源,只要用料安全、明码标价,商户自可经营。若强行设会定价,恐有垄断之嫌。”
陈知府看向萧执,眼神审视:“你是……”
萧执再次亮出那块乌木令牌。陈知府看清后,脸色微变,语气顿时缓和:“原来是……失敬。不过这位大人,药膳毕竟涉及药材,谨慎些总是好的。”
“谨慎是该有,”萧执语气平静,“但不能成为打压后进、垄断牟利的幌子。沈记的药材,每一味都有‘济世堂’老大夫的验货凭证;她的药膳方子,每一个都经过实践验证,且有服用禁忌说明。若这都不算规范,那什么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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