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张轻飘飘却又重若千钧的离婚协议贴身藏好,林秀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窗外的天色已从死寂的灰白转为一种压抑的铅灰色,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已经过去,但新的一天并未带来丝毫暖意,反而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里屋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周凛似乎还没有醒来。
就是现在!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必须在那个男人醒来之前,彻底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恐惧和求生的本能给了她力量,让她暂时忽略了刺骨的寒冷和身体的疲惫。她再次行动起来,这一次,目标明确——跑!
她不敢再挑剔,将原主那几件半新不旧、但好歹厚实一点的衣裳囫囵塞进那个蓝底白花的包袱皮里。动作又快又轻,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耳朵时刻捕捉着里屋哪怕最细微的声响。
包袱不大,很快就打好了结。她将包袱紧紧抱在怀里,那里有她全部的家当:几件衣服,原主藏着的十几块钱和几两粮票,还有那份决定命运的离婚协议。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堂屋门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轻轻拉开门闩。
“吱呀——”
木门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林秀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僵在原地,屏住呼吸等了半晌,里屋依旧毫无动静。
她不敢再犹豫,侧身闪出门口,反手轻轻将门掩上,然后头也不回地扎进了外面朦胧的晨雾里。
军区大院还沉浸在睡梦中,只有几声零星的鸡鸣犬吠。她凭借着原主模糊的记忆,朝着大院门口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像刀子一样刮得生疼,但她顾不上了。
自由!生存!这两个词在她脑中疯狂叫嚣,支撑着她虚弱的身体。
然而,老天爷似乎打定了主意要与她作对。
刚跑出大院没多久,原本只是阴沉的天空,突然飘起了冰冷的雨丝。起初只是淅淅沥沥,但很快,雨点就变得密集起来,夹杂着凛冽的寒风,劈头盖脸地砸向她单薄的身体。
不好!是雨夹雪!
雨水迅速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裳,冰冷的布料紧紧贴在皮肤上,带走她体内仅存的热量。寒风一吹,她冷得浑身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地格格打颤。脚下的土路变得泥泞不堪,每跑一步都异常艰难,泥水溅满了她的裤腿。
包袱很快也被雨水浸湿,变得沉重起来。怀里的那点钱和粮票,是她活下去的希望,她只能更紧地抱住它,用身体为它遮挡风雨。
视线开始模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绝望再次像潮水般涌来。前路茫茫,风雨交加,她又能逃到哪里去?火车站还有多远?身上的钱够买一张车票吗?
可是,她不能回头!回头就是死路一条!
她咬着牙,在风雨中艰难前行,像一片无根的浮萍,被命运的狂流裹挟着,不知飘向何方。饥饿、寒冷、恐惧、疲惫……种种感觉交织在一起,侵蚀着她的意志。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眼前阵阵发黑的时候,前方雨幕中,两道刺眼的光柱穿透而来,伴随着军用吉普引擎的低沉轰鸣声。
车子在她面前不远处缓缓停下。
车门打开,一把黑色的雨伞率先撑开,紧接着,一个高大挺拔、穿着笔挺军装的身影迈步下车,锃亮的军靴踩在泥水里,溅起细小的水花。
雨水顺着伞沿滑落,形成一道水帘。水帘之后,周凛那张冷峻的面容清晰地映入林秀惊恐万分的眼眸中。
他目光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早已料到的淡然,缓缓扫过她湿透的、狼狈不堪的身影,以及她怀里那个被雨水浸透、显得格外可怜的小包袱。
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她惨白如纸、写满绝望的小脸上。
没有怒吼,没有质问。
他只是撑着伞,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掌控一切的神只,看着在他掌心中徒劳挣扎的猎物。冰冷的雨声,仿佛是为她奏响的挽歌。
林秀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干,她双腿一软,瘫倒在冰冷的泥泞之中。
跑不掉了。
终究,还是跑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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