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倏地抬起头,看向他。他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这句话……是在安慰她吗?还是仅仅在陈述一个他认定的、她应该遵循的处事方式?
“孙副营长家的,”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个称谓更准确,“说话向来没个分寸。你不必理会。”
他没有说孙家嫂子是错的,也没有评价她那些话的具体内容,只是用一种近乎漠然的口吻,定义了对方的“没分寸”和“不必理会”。这种处理方式,很“周凛”。他不屑于与那种层面的口舌之争纠缠,直接将其定义为“不值一提”,并要求她也如此“超然”。
但林秀心里却泛起一丝苦涩。他说得轻巧,“不必理会”。可那些话,那些目光,是实实在在落在她身上,刺进她心里的。她不是他,没有他那样的身份和威势,可以轻易地将这些“不必理会”。她只是个小人物,一个需要在这个环境里小心求存的、依附于他的女人。
似乎看出了她沉默下的不以为然,或者说,是那份依旧未曾消散的委屈和紧绷,周凛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朝她走近了一步。
高大的身影带来的压迫感让林秀下意识地想后退,但脚跟却像钉在了地上。他停在她面前,距离近得她能更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混合着皂角与一丝极淡烟草味的气息。他没有碰她,只是垂眸看着她,目光深邃,像是要看清她眼底所有隐藏的情绪。
“在这个大院,”他缓缓开口,每个字都说得清晰而有力,“你是周凛的家属。这就是你的身份,你的底气。”
他看着她微微睁大的眼睛,继续道,语气是那种惯常的、陈述事实般的冷静:“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上,只要你还担着这个名分,就没人能真正动你。那些闲言碎语,伤不到你分毫。明白吗?”
这番话,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教导,是划定界限,是赋予权力。他在教她如何利用他赋予的身份来自保,如何在这个复杂的环境里立足。他没有承诺温情,没有保证爱情,他只给了她一个现实而冰冷的依仗——他周凛的权势和名分。
林秀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她听懂了。他是在告诉她,不必害怕,不必为那些话自我困扰,因为她背后有他。但同时,他也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这份“不必害怕”的底气,完全来源于“周凛家属”这个身份。这是一种捆绑,也是一种交易。他给她庇护和地位,而她,则需要牢牢占住这个“家属”的位置,履行相应的“义务”,或许,还包括维持他的体面。
复杂的情绪再次翻涌。有因为他这番直白“教导”而产生的、微妙的被看轻感,也有因为他给予的、如此现实而强大的“底气”而产生的一丝……畸形的安心。至少,她知道了一条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清晰而有效的路径,哪怕这条路径,完全系于一人之身。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最终只是很轻、很轻地点了点头,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几不可闻的:“……嗯。”
看到她似乎听进去了,周凛眼底那丝几不可查的蹙起松开了。他没再说什么,转身朝屋里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没回头,声音传来:“灶上煨了汤,去喝一碗,驱驱寒。”
说完,他便径直进了堂屋,留下林秀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对着满院清冷的空气,和石凳旁仰着小脸、好奇看着她的周小花,久久回不过神。
寒风掠过,卷起地上一点残雪。肩头,他手掌残留的温度似乎还未完全散去。耳边,是他那句“回家”的沉稳,是那句“轮得到别人说三道四?”的冷厉,也是刚才那句“你是周凛的家属”的现实教导。
回家。
这个“家”,因为他的存在和今日的宣告,似乎变得更加具体,也更加沉重了。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有一点很清楚——从他说出那句话,从他揽住她的肩膀说“回家”开始,有些路,她已经无法回头,只能在他的庇护,或者说是“划定”的范围内,继续走下去。而心底那份对他的情感,在恐惧、感激、依赖和清醒的认知中,变得更加混沌难明。唯一清晰的是,她和这个男人,和这个“家”的羁绊,从此刻起,更深,也更难以剥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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