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这个名字,最近在大院里,似乎正悄然成为一种话题。自从文艺汇演上周凛那句石破天惊的“家里有”,以及他当众拒绝苏婉晴送饭的举动之后,林秀能明显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羡慕、好奇、探究,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这天下午,林秀带着小花去服务社买日用品。刚走到服务社门口,就遇到了隔壁楼栋的张营长爱人,王大姐。王大姐是个热心肠,但也免不了有些家属院女人们常见的、对各家事情的好奇心。
“小林,来买东西啊?”王大姐笑着打招呼,目光却不着痕迹地将林秀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尤其在林秀那件素净但合体的月白衬衫上停留了一瞬,“这衣服样子挺别致,自己做的?”
“嗯,王大姐。”林秀微笑着点头,心里却提起了几分警惕。这种看似家常的闲聊,往往暗藏玄机。
果然,王大姐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一种分享秘密又打探消息的混合表情:“哎,小林,我听说……你们家周师长,前几天在汇演上,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那个新来的苏干事给……那个了?”她没明说,但挤眉弄眼的样子,意思再明显不过。
林秀心里一紧,面上却维持着平静,含糊道:“王大姐,您说什么呢,周凛他就是……不太习惯接受外人太过热情的关心。”
“哎哟,这哪是热情关心啊!”王大姐一拍大腿,声音又压低几分,带着点幸灾乐祸,“那苏婉晴,仗着自己年轻漂亮,是文工团下来的,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上去了!这回可好,碰上周师长这块铁板,碰一鼻子灰!要我说啊,周师长做得对!这家里有媳妇的人,就该这样,界限分明!”
她话锋一转,又堆起笑容,亲热地拉着林秀的胳膊:“要我说啊,还是小林你有福气!周师长这人,看着冷,心里可热乎着呢,知道疼人!你看,出差还知道给你带雪花膏,啧啧,这心思细的……”
林秀听着这话,心里五味杂陈。这看似是夸赞,实则是在坐实周凛对她的特殊,同时也将她更紧密地和周凛“绑定”在了一起。她只能勉强笑笑:“他就是……顺手带的。”
“哎,你可别不当回事!”王大姐一副“我懂”的表情,“男人啊,尤其是周师长这样的,能‘顺手’想到这些,那就不一般!这说明你在他心里分量重啊!”
正说着,又一位不太熟悉的家属走过来,看到林秀,眼睛一亮,也凑过来搭话:“这位就是周师长家的林秀同志吧?哎呀,可算见着了!早就听说周师长爱人又贤惠又稳重,今天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这位家属更直接,寒暄两句后,便试探着问:“林秀同志,听说你以前……不是咱们这边的人?家里是做什么的呀?怎么和周师长认识的?”
这些问题,像细小的针,轻轻刺着林秀内心最敏感和不安的地方。她的出身,她与周凛结合的原因,一直是她试图掩盖和回避的过去。此刻被人当面问起,她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脸颊微微发烫,不知该如何作答。
幸好王大姐在一旁打了个圆场:“哎哟,陈嫂子,你问这些干啥!人家小林和周师长那是缘分!现在日子过得好就行了呗!是吧小林?”
林秀感激地看了王大姐一眼,连忙点头:“是,是……过去的事,都不提了。”
那位陈嫂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问得唐突了,讪讪地笑了笑,转而夸起小花来:“这孩子真可爱,像周师长,也像你,结合了优点长!”
好不容易摆脱了服务社门口的“围堵”,林秀带着小花匆匆回家。一路上,她的心绪难以平静。这些突如其来的“打听”和“关注”,让她清晰地意识到,她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做一个默默无闻、被边缘化的“周团长家的”了。周凛用他的方式,将她从阴影里拉到了聚光灯下。
这种被瞩目的感觉,并不全然是舒适和骄傲,反而带着一种被审视的压力和无处躲藏的不安。她就像一件突然被发现的古董,每个人都想凑过来看看,评头论足一番,探究其来历和价值。
晚上周凛回来,林秀犹豫再三,还是把下午在服务社被人打听的事情,用一种尽量轻描淡写的语气告诉了他。
周凛听完,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嗯”了一声,然后一边脱着军装外套,一边语气平淡地说:“不用理会。以后有人再问你不愿意回答的,直接说‘不方便说’就行。”
他的态度冷静甚至有些淡漠,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这简短的几句话,却像给林秀吃了一颗定心丸。他是在告诉她,她有权利保持沉默,不必为了迎合他人而勉强自己。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没过两天,林秀去幼儿园接小花,又遇到了另一位“打听者”。这次是师部机关一位姓李的科长爱人,打扮得比一般家属更讲究些。
“林秀同志,接孩子啊?”李科长爱人笑着,目光却带着一种审视和衡量,“听说周师长最近很忙?我看苏干事好像也挺清闲的,没再去打扰周师长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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