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府衙门口的青石板上,血已经凝了,黑红黑红的一片。
几千号人挤在这儿,却没人敢喘大气。
刚才那个神仙一样的顾道长,这一剑没砍下去,但这悬在半空的威压,比真砍下来还让人难受。
张狂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台阶上,鼻涕眼泪和着血水流了一脸。
“怎么?都没声儿了?”
顾铮把尚方宝剑往回一收,“咔哒”一声,清脆得像是砸在众人心口上。
他没看地上的张狂,反倒是拎着把太师椅,往那一坐,二郎腿一翘,手里把玩着那枚还带着热气的惊堂木。
“刚才谁喊的最响?”
顾铮眼皮也不抬,“谁拿着砖头要给张举人……哦不,张犯报仇来着?”
人群里,几个刚才是非要往海瑞身上扑的汉子,这会儿腿肚子都在打哆嗦。
他们想缩回人堆里,可周围的百姓虽然害怕,却本能地往两边散开。
哪怕是再傻的人,这会儿看着地上张狂的招供状,也明白了七八分。
那是人家当枪使呢!
“海大人。”顾铮叫了一声。
海瑞这会儿刚用袖子胡乱擦了把脸,官袍都撕了个口子,看着挺狼狈,但腰杆挺得笔直:
“下官在。”
“按大明律,冲击衙门,意图袭杀朝廷命官,该怎么判?”
海瑞深吸一口气,声音像块硬石头:“为首者斩立决,从犯流三千里,受裹挟者杖八十。”
杖八十?
这话一出,几千个本来就心虚的村民,“噗通噗通”跪倒一大片。
八十棍子打下去,那是要见骨头的!
铁打的汉子也得变成肉泥!
哭声刚要起,顾铮手里的惊堂木往椅背上一磕。
“不想死的都闭嘴。”
哭声瞬间被噎回了嗓子眼。
顾铮站起身,身上的玄色道袍在风里猎猎作响。
他一步步走到人群最前面,低头看着那几个已经筛糠似的“领头大哥”。
系统视野里,这几个人头顶上的红色标记亮得刺眼。
【身份:地痞惯犯。
罪行:收受纹银五两,煽动民变。
备注:刚喝完酒,袖口藏着短刀。】
“你们几个,挺讲义气啊。”
顾铮咧嘴一笑,笑得对面几人直发毛,“拿了人家五两银子,就把全村人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玩?”
“冤……冤枉啊道爷……”
“冤枉?”
顾铮没动手,只是朝身后的戚继光抬了抬下巴。
几个如狼似虎的神机营士兵扑上去,那是真不客气,擒拿手一扭,像是折干树枝一样,把几人的胳膊直接卸脱臼了。
接着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他们怀里、裤裆里搜出了几块散碎银子,还有张狂没发完的赏钱条子。
“看清楚了!”
顾铮捡起一张条子,甩在跪在前排一个老农脸上,“你们这帮蠢货!
为了人家这几两银子,拿着自家脑袋往铡刀底下伸?!”
“人是张狂杀的,刀子是他递的,他在后面数钱,你们在前头给他顶罪?”
顾铮一脚踢翻一个混混,“把这几个煽风点火的畜生,拉下去。”
“当着这几千双眼睛,打!”
“打断气为止!”
没有废话,也没有审堂过过场。
士兵们按着几个混混就在衙门口行刑。
军棍是实心的枣木棍子,每一棍下去,就是皮开肉绽的闷响。
“啊!!饶命!我说了!都是张狂让干的!!”
惨叫声撕心裂肺。
刚才还觉得自己是受害者的百姓们,这会儿一个个吓得脸白如纸。
他们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位不是庙里慈眉善目的菩萨,而是一位杀伐果断的国师。
是真敢杀人的主。
顾铮没理会身后的惨叫,他转过身,走向了停在台阶下的十几块门板。
上面盖着白布,血还在往下渗。
刚才还气势逼人的顾铮,脚步突然放轻了。
门板边上跪着一个妇人,头发散乱,早就哭得没了声,怀里死死抱着一个只有半截身子的小孩。
那是被假扮神机营的暴徒,活活摔在磨盘上的。
周围一片死寂。
就连正在打棍子的士兵,手底下的动静都轻了三分。
顾铮走到妇人面前,也没嫌弃地上的血污,蹲下身。
妇人吓得直往后缩,浑身发抖,那是对强权本能的恐惧。
顾铮解开自己身上造价不菲、绣着金线的玄色大氅,轻轻抖开,动作轻柔,像是怕惊着谁。
黑色的绸缎盖住了孩子残破的小身子。
“嫂子。”
顾铮没喊民妇,这一声嫂子,叫得妇人眼泪哗地一下决堤了。
“这孩子下辈子投胎,不会再遇到这种烂事了。”
顾铮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塞进妇人手里,然后慢慢站起身。
他没擦手,反倒是举着自己沾了一点血迹的双手,面向几千名百姓,深深一揖。
这一拜,把所有人都给拜懵了。
海瑞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堂堂国师,对着百姓行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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