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被老鬼用碎石巧妙遮掩后,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也消失了。我们仿佛被投入了一个完全由岩石和黑暗构成的巨大胃囊之中。唯一的光源是我们头顶那几盏摇曳的头灯,光柱在狭窄逼仄的甬道里切割出有限的范围,更多的则是无边无际、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浓稠黑暗。
空气冰冷而浑浊,带着一股浓重的、积攒了千百年的尘土味和陈腐气息,吸进肺里让人忍不住想要咳嗽,又强行忍住。脚下是厚厚的、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浮尘,每一步落下都会带起一小团尘雾,在灯光下无声飞舞。
silence。死一般的寂静。除了我们压抑的呼吸声、心跳声和衣物摩擦岩壁的窸窣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连身后沙狐的追兵也仿佛被这厚重的岩石彻底隔绝,世界只剩下我们这几个人和这条通往未知的甬道。
阿努尔走在最前面,他的头灯光柱稳定地投射在前方,步伐不快,但异常沉稳,仿佛对这里的黑暗和压抑早已习以为常。葛艳紧随其后,我、于胖子、李义明走在中间,老鬼依旧负责断后。
甬道一直向下倾斜,坡度不大,但走了约莫十几分钟后,能明显感觉到我们已经深入山腹。两侧的岩壁从粗糙变得相对平整,虽然依旧能看到开凿的痕迹,但明显经过了一定的修整。
“看墙上!”李义明忽然低声叫道,声音在寂静的甬道里显得有些突兀。
我们顺着他头灯照射的方向望去,只见在右侧的岩壁上,开始出现了一些模糊的彩色壁画!
壁画因为年代久远和潮湿环境的侵蚀,大部分已经褪色、剥落,变得斑驳不堪,但依稀还能辨认出一些轮廓和色彩。画的似乎是一些宗教仪式或者生活场景,人物穿着奇特的服饰,戴着高高的、类似莲花的头冠,动作庄重而诡异。
“是西夏时期的壁画!”李义明激动地推了推眼镜,几乎将脸贴到了墙壁上,仔细辨认着,“看这人物的服饰和头冠,还有这些器物的样式……典型的西夏佛教艺术风格!但……又有些不同,似乎融入了一些更古老的、类似萨满教的元素……”
他一边看,一边喃喃自语,暂时忘记了恐惧,沉浸在了学者的世界里。
阿努尔也停下脚步,看着墙上的壁画,那双冰冷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
“这些画……在讲述什么?”葛艳问道,她也仔细看着壁画,试图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壁画的内容很抽象,有僧侣模样的人围着一团火焰祈祷,有穿着华丽服饰的贵族向一个模糊的、散发着光芒的物体跪拜,还有一些描绘着沙漠、驼队和战争的场景。
“像是在记录某种……朝圣?或者,是在描绘他们信仰的某个神灵,以及这个神灵赐予他们的力量?”李义明不确定地推测道,“你们看这里,”他指着其中一幅相对清晰的壁画,上面画着一个巨大的、如同眼睛般的符号,悬浮在空中,下方是跪拜的人群,“这个符号,和残图边缘的那个标记很像!”
我们仔细看去,果然,那个巨大的眼睛符号,虽然绘制风格不同,但其核心的形态,与铁辫子残图以及我们合并后地图上的某个标记,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眼睛……魔眼……冥宫……”于胖子嘟囔着,打了个寒颤,“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阿努尔的目光在那幅眼睛壁画上停留了片刻,缓缓开口道:“西夏立国,融合了佛、儒、道以及党项旧俗,信仰体系复杂。这个‘冥宫’的主人,据传是一位极有权势的国师或者巫祝,他信奉的,可能并非正统的佛陀,而是某种……更古老、更强大的存在。”
他的解释让我们心头更加沉重。一个偏离了主流信仰、追求神秘力量的古代权贵,其陵墓的凶险程度,恐怕远超寻常的王侯墓。
我们继续前行,壁画的内容也开始发生变化。不再仅仅是宗教仪式和生活场景,开始出现了一些更加诡异、甚至可以说是恐怖的画面——描绘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毒虫猛兽,扭曲挣扎的人形,以及一些我们根本无法理解的、如同噩梦般的景象。
“这些……像是在警告,或者描绘地狱的景象……”李义明的语气重新带上了恐惧。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阿努尔突然猛地抬起手,示意我们停下!
“别动!”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们立刻僵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阿努尔的头灯光柱,死死地锁定在前方甬道地面的一块石板上。那块石板与周围的地面颜色略有差异,上面似乎雕刻着一些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纹路。
“是压力机关。”阿努尔低声道,他缓缓蹲下身,从黑袍里取出那根细长的金属探针,小心翼翼地伸向石板边缘的缝隙。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死寂的甬道中却清晰可闻的机械转动声响起!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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