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
他手一松,那串不过几十文的铜钱,便如施舍般被扔在了赵文彬脚下的泥地上,有几枚还滚到了墙角。
“这是润笔费。”马三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钱,“赵秀才,请吧。”
赵文彬的眼睛瞬间红了。
士可杀,不可辱。
这是将一个读书人的脸面,狠狠地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马三!”赵文彬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嘶哑,“你家老爷……就是这么请人写字的吗!”
“请?”马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夸张地掏了掏耳朵,“赵秀才,你搞搞清楚。要不是这满县城,就数你这个‘废秀才’的字还算能看,你以为我家老爷乐意踏进你这破门槛?”
他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恶意满满地凑到赵文彬耳边:
“哦,我倒是忘了。”他瞥了一眼赵文彬那只始终藏在宽大袖子里的右手,“赵秀才这只‘金贵手’,当年在考场上‘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被主考官打断了手筋……啧啧,废了啊!”
“你……!”赵文彬如遭雷击,猛地后退一步,脸色惨白如纸。
那只藏在袖中的右手,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起来。
“文彬!”母亲李氏发出一声悲呼,冲上去想扶住丈夫。
赵灵也冲了出来,小小的身躯挡在父亲面前,哭喊道:“不准你们欺负我爹!你们滚!滚出去!”
“滚?”马三身后的一个家丁狞笑一声,上前一步,一把就将赵灵推了个趔趄。
“小贱人,滚一边去!”
“灵儿!”李氏慌忙抱住女儿。
马三不耐烦地摆摆手,他今天来,就是为了看赵文彬屈服的。他踢了踢脚边的一个矮凳,矮凳“砰”的翻倒在地。
“赵秀才,我家老爷说了,体谅你手不方便。”马三指着冰冷肮脏的地面,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虐待般的快意:
“你,就跪在地上写。用你的左手。”
“这样稳当!写得也快!”
“跪……跪在地上写?”李氏的哭声戛然而止,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赵文彬的身体晃了晃,他死死地盯着马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仿佛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让一个秀才,一个读书人,跪在地上写契书……这已经不是羞辱了。这是诛心!
“怎么?不愿意?”马三冷笑一声,用脚尖碾了碾地上的一枚铜钱,“赵秀才,你可想好了。你儿子那药,可还等着钱买呢。你不写,有的是人想写。不过嘛,下次润笔费,可就没这么‘丰厚’了。”
“咳……咳咳……咳……”
就在这时,里屋的赵晏,发出了一阵剧烈而虚弱的咳嗽。这咳嗽声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了赵文彬的心上。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铜钱。那是药钱。是儿子的救命钱。
他又看了一眼满脸是泪的妻子和女儿。
最后,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满室死寂。只能听到赵晏压抑不住的咳嗽声,和马三不耐烦的弹指声。
许久,赵文彬睁开了眼。那双曾经才华横溢、神采飞扬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了一片死灰。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
在马三得意的注视下,在妻子和女儿绝望的哭声中,这个曾经的“天之骄子”,这个县城最有才名的秀才,赵文彬——缓缓地,挺直了他那件打满补丁的儒衫,然后,双膝一弯,重重地跪在了冰冷的泥地上。
“爹——!”赵灵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
李氏瘫倒在地,掩面痛哭。
赵文彬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他面无表情地捡起马三扔在地上的毛笔,伸出了他那只……颤抖的左手。
右手已废,他只能用左手。
一个读书人,被迫用他不惯用的左手,跪在地上,为羞辱他的人写字。
马三将那份地契在地上摊开,用脚踩住一端。
赵文彬俯下身,左手握着笔,开始在纸上落下屈辱的墨迹。他的动作很慢,很生涩,左手的颤抖让他笔下的字迹歪歪扭扭,全无往日的风骨。
每一笔,都像是一刀,刻在他的尊严上。
“不错,不错!”马三翘着二郎腿,发出了满意的笑声,“赵秀才这手‘跪书’,功夫见涨啊!比上次稳当多了!”
他身后的两个家丁也发出了粗鄙的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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