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大唐国运祭祀之核心,社稷薪火长明之所。
此刻,这座庄严神圣的建筑群,却被一片诡谲的寂静与涌动的黑暗所笼罩。
并非没有战斗。相反,太庙外围的汉白玉广场、朱红宫墙之下,禁军左卫的残部正与一些形态更加凝实、几乎如同墨汁流淌而成的“阴影实体”进行着惨烈而无声的搏杀。这些阴影实体不再仅仅攻击影子,它们本身就能从任何阴影中凝聚成形,手持影刃,动作迅捷诡秘,物理攻击对它们效果极差,唯有灌注了纯阳、雷霆、光明等至刚至正属性的能量攻击,才能对其造成有效伤害。
禁军左卫虽然精锐,但擅长此类属性功法的并不多,且这些阴影实体似乎对太庙本身的阵法有一定的抗性,能部分穿透外围的防御光幕。战斗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边倒的屠杀态势,残肢断臂与冻结的黑色冰晶散落一地,浓郁的血腥气与阴寒的死寂气息混合,令人作呕。
而在太庙主殿——供奉历代帝王灵位与社稷薪火的正殿之前,情况更加危急。
一道狭长的、边缘不断蠕动、散发出吞噬一切光线与声音的“空间裂隙”,如同丑陋的伤疤,凭空悬浮在主殿大门上方三丈处的虚空中。裂隙深处,是无尽的、纯粹的“暗”,连神识探入都会瞬间迷失、冻结。
此刻,一只巨大无比的、完全由流动的“阴影”构成的“手臂”,正缓慢而坚定地从那裂隙中向外“挤”出!这手臂的形状不断变化,时而如巨人之掌,时而如兽类利爪,时而又化作无数细小触须的集合体,但其核心散发出的气息却亘古不变——那是绝对的“空无”,是对“存在”本身的否定与饥渴!
社稷薪火,就在主殿之内。
平日里,哪怕只是靠近太庙,都能感受到那股温暖、磅礴、承载万民愿力的国运之火。但此刻,薪火的光芒似乎被那“阴影手臂”和空间裂隙所压制、吸收,从主殿门缝窗隙中透出的光华,明显黯淡了许多,且明灭不定,仿佛风中残烛。
殿前广场上,一队身着赤红凤纹战甲、气息凛然的女子卫队,结成玄奥战阵,挡在主殿大门与那阴影手臂之间。正是皇后直属的“凤卫”。
凤卫统领,一位面容冷峻的中年女将,嘴角溢血,持枪的手臂微微颤抖,战甲上已有数道被阴影侵蚀的痕迹。她们联手撑起了一片赤红如火的屏障,勉强抵挡着那阴影手臂散发出的、无孔不入的“存在消解”力场。但这屏障,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
“殿下!此处太过危险!请您立刻移驾后殿,与陛下汇合!此处由末将等誓死抵挡!”凤卫统领回头,对站在她们阵型稍后位置的一道身影急声道。
那道身影,并未身着繁复宫装,而是一身便于行动的素白常服,外罩一件简单的玄色披风。她身姿挺拔,面容在阴影与薪火交织的明灭光线中显得有些模糊,但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冰封的怒火与决绝。
正是当今皇后,长孙无垢。
“移驾?”长孙皇后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社稷薪火在此,陛下在此,大唐国运在此。本宫能移往何处?”
她抬步,向前走了三步,越过了凤卫的阵型前沿,直面那恐怖的阴影手臂与空间裂隙。
“殿下!”凤卫统领惊呼。
长孙皇后抬手,止住了她们的动作。她抬头,凝视着那不断逼近的阴影手臂,以及裂隙深处无尽的暗。
“你们的目标,是薪火?还是陛下?亦或是……这长安城下,刚刚显现出一线生机的龙脉?”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广场上,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连那阴影手臂的蠕动都似乎滞涩了一瞬。
没有回答。只有阴影手臂更加用力地向外挤压,空间裂隙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那消解存在的力场陡然增强!
凤卫们撑起的赤红屏障剧烈闪烁,几乎崩碎!
就在此时,长孙皇后深吸一口气,双手在胸前缓缓合拢,结出一个古老而庄重的手印。她的身上,并未爆发出惊天动地的修为气势,反而所有的气息都向内收敛,变得无比沉静、无比深邃。
一点微光,自她眉心浮现。
那并非修士常见的识海灵光,而是一点极为纯净、温暖、蕴含着无尽生机与守护意味的“星芒”。星芒缓缓扩散,在她身后,隐隐显化出一幅模糊的虚影——那并非凤凰,也不是其他神兽,而是一片浩瀚星空的一角,其中几颗星辰的位置排列,似乎与人间帝后的命格隐隐呼应。
“帝后一体,星命共担。”长孙皇后低声吟诵,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钧,“陛下沉眠,社稷蒙尘。今外邪侵国本,欲夺薪火,断龙脉,绝我大唐气运。”
她身后的星空虚影微微旋转,那点眉心的星芒越来越亮。
“本宫长孙无垢,以大唐皇后之身,以辅佐君王、母仪天下之责,在此立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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