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看守所时,浓稠的夜色已像墨汁般泼满了天空。从仓储中心到这里,直线距离不过六公里,可他们绕着冰封的河道、翻过高耸的雪堆,硬生生走了整整一天。陈默推开车门,寒风裹挟着雪粒砸在脸上,像针扎一样疼,但他顾不上拍打身上的积雪,转身就朝着王德海和老焉的住处走去——那间临时腾出来的办公室,此刻还亮着昏黄的灯光。
“仓储中心的情况,比预想的要糟。”陈默坐在冰冷的铁床上,指尖还残留着步枪扳机的触感,“卷帘门不是自然损坏,撬痕很新,像是最近才被人动过手脚。而且屋顶的积雪有明显的融痕,边缘结着冰棱,说明里面一直有人活动,暖气没停。”
被叫来开会的市长大秘郭伟正用布擦拭着金丝眼镜,听到这话动作一顿,眉头拧成了疙瘩:“大撤退那阵,总有些老人不信邪,说政府是‘小题大做’,非要守着老家不肯走。说不定是这拨人躲进去了。”
“也可能是留守的保安。”老焉蹲在地上,往火炉里添了块木柴,火星子“噼啪”溅起,映得他脸上的皱纹更深了,“我以前在厂里当过管理,仓库吗,哪怕是前两年疫情最严重的时候,也要有两个保安留守。说是拿了双倍工资,要守到最后一刻。”
陈默站起身,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外面的雪还在下,把看守所的铁丝网盖得严严实实的。他的眼神一点点冷下来,像窗外的冰面:“不管里面是谁,这仓储中心必须拿下来。那是个社区团购的总配送点,根据估算,是覆盖周边十五公里的那种,米面油、药品、罐头……够咱们这几十号人撑到明年开春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语气陡然转厉:“但有一点,绝不能暴露咱们的位置。去的时候走昨天压出来的雪道,回来时所有人都得下来铲雪,把车辙埋得干干净净,哪怕多耗两个小时,也不能留一点痕迹。”
老焉抬头看他,喉结动了动:“要是……里面的人不配合呢?他们要是死活不肯让咱们搬物资,怎么办?”
陈默伸手拍了拍挂在肩上的自动步枪,枪身冰凉的触感透过衣物传来,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希望他们识相点。”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看守所的院子里就响起了脚步声。二十多个青壮都换上了厚实的棉衣,腰间别着匕首,手里握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有陈默一行人从老张那兑换回来的大黑星手枪,有撬棍、消防斧,还有陈默从第七居民区带回来的几把制式步枪。两辆半挂车头和那两辆空集装箱车,沿着昨日撞开的雪路缓缓驶去,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白茫茫的天地间格外清晰。
距离仓储中心还有二百米时,陈默抬手示意停车。他推开车门,趴在雪地上举起望远镜,镜头里的卷帘门还保持着被撬开的模样,边缘翘起来,像一张咧开的嘴。风从缝隙里灌进去,卷起里面的塑料袋,飘得老高。
“所有人下车,慢慢靠近。”陈默压低声音,把望远镜递给身边的猴子,“注意脚下,别踩出太大动静。”
二十多个人分成两队,贴着周边某小区的墙根,像影子似的挪到了大门外。门内隐约传来说话声,断断续续的,像是从二楼传来。陈默凑到门缝前看了一眼,心脏猛地一跳——里面的物资堆得像小山,米面油的箱子摞到了屋顶,旁边还堆着成箱的纯净水和罐头,虽然地面散落着一些包装袋和空瓶子,但整体库存依旧惊人。
他回头,对着身后的人竖起三根手指,缓缓倒数。三,二,一——当最后一根手指落下时,两名壮实的青壮猛地发力,将卷帘门再撬开一道更大的缝,然后迅速闪到两侧。猴子端着突击步枪,一个翻滚就钻了进去,陈默和老焉紧随其后,枪口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扳机扣在半道上,随时准备开火。
“谁?!”
楼上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十多个中老年人拿着钢管、菜刀、甚至擀面杖冲了下来。为首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穿着一件旧棉袄,看到陈默等人手里的枪,脚步顿了顿,迟疑地问:“你们……是军队的人?是不是来接我们出去的?”
陈默没有回答,只是把枪口微微抬高,对准了他们:“放下手里的东西。”
众人这才看清他们的穿着——不是军装,只是普通的棉衣,脸上还沾着雪渍和尘土,顿时炸开了锅。
“不是军队!是抢东西的!”
“滚出去!这是我们找到的地方,凭什么给你们!”
“强盗!土匪!政府不管我们,你们还来欺负我们!”
难听的咒骂声此起彼伏,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红了眼,挥舞着菜刀就往前冲:“跟这帮王八蛋拼了!咱们就算死,也不能让他们把粮食抢走!”
“砰!”
枪声骤然响起,子弹精准地打在男人脚前的水泥地上,溅起一串火星。陈默持枪而立,眼神像刀一样锋利:“再往前一步,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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