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春娥的眉头紧锁,眼中的忧虑几乎要溢出来。
她抬起手臂,指向矿洞顶部那些在幽蓝鱼油灯光下若隐若现、如同血管脉络般蜿蜒的古老纹路,声音低沉而凝重:
“看清楚,这些纹路,就是当年高人设下‘张天师镇煞局’时留下的核心符痕。我听老辈子讲过,这矿洞在清末出过天大的祸事,整条矿脉的盐工几乎死绝,怨气冲天!
后来花了极大的代价,才请动你们张家那位云游的先祖,布下这个局,勉强将那股凶煞邪祟封在了地脉深处。”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划过那些复杂的纹路轨迹,
“但你们看,这布局的气机走向明显被改动过,关键的几个‘锁煞位’都出现了偏移……现在,这镇煞局怕是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不然,我这早就该埋进土里的身子,也不会……”
她的话没说完,但那张青春重焕、却更显诡异的脸,就是最好的证明。
话音未落,唐春娥已毫不犹豫地对着祭坛中央那具最主要的盐尸缓缓跪下。
她行的竟是最庄重也最古老的三跪九叩大礼!
“咚!咚!咚!”
每一次叩首,额头都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盐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扬起一小片带着腥咸气味的尘土。
她的动作虔诚而决绝,仿佛在进行一场与命运的终极对话。
就在她最后一次俯身叩拜的瞬间,惊人的变化发生了——她耳后直至脖颈的皮肤上,陡然浮现出一幅用朱砂绘制、鲜红欲滴的巴蛇图腾!
那图腾栩栩如生,蛇鳞毕现,一双蛇眼闪烁着妖异的红光,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随时会活过来择人而噬!
“守拙!”
唐春娥猛地抬起头,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斩钉截铁,
“去!揭了那具主尸额头上的黄符!”
唐守拙此刻心里早已被恐惧填满,凉气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滩从盐尸身下不断蔓延、散发着刺鼻腥臭的黑色煞液,又瞅见姑母脖子上那活灵活现、透着邪气的巴蛇图腾,喉咙发干,声音都变了调:
“姑……这、这尸首怎么看都不对劲啊!揭那黄符……这、这不是找死吗?万一放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三娃!”
唐春娥猛地扭过头看向他,目光锐利如刀,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与严厉,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犹豫什么?!那黄符是最后一道封印,镇着尸首里积攒了百年的邪祟!
现在镇煞局已破,煞气外泄,唯有主动揭开黄符,引邪出窍,我们才有一线生机在混乱中寻找修复局面的可能!
你要是再不去,等煞气彻底失控,我们所有人都得给这矿洞陪葬!”
唐守拙被姑母的眼神和话语震慑,一咬牙,脚狠狠一跺地:
“行!姑!我听你的!”
说罢,他深吸一口饱含着浓烈咸腥和腐臭的空气,强压下胃里的翻江倒海,
借着唐春娥手中那摇曳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火折子微光,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祭坛中央停放尸首的地方走去。
脚下潮湿的地面愈发泥泞不堪,每迈出一步,鞋底都与冰冷粘稠的淤泥发出“滋滋”的粘连声。
越靠近那具尸首,一股混合着千年盐卤、腐烂有机物和某种金属锈蚀的刺鼻气味便越发浓烈,几乎令人窒息。
待他颤颤巍巍地凑近,眼前的景象更是冲击着他的视觉神经:
在这片被死亡与神秘笼罩的角落,那具主盐尸静静地卧在一张由无数晶莹剔透的盐晶铺就的“床榻” 之上。
盐晶地面如同活物般向外肆意蔓延、增生,形成无数尖锐、嶙峋的棱角,在幽蓝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刺骨的寒光。
盐尸的表面,覆盖着一层绝非自然形成的汞银结晶!
这些结晶如同有生命的金属菌毯,正在缓缓地蠕动、增殖,紧密地包裹着尸身。
结晶形态诡异,大的如婴儿拳头,小的细如发丝,相互交织,仿佛给盐尸穿上了一套来自异界的活体铠甲。
尸体的面部已被厚厚的结晶完全覆盖,模糊难辨,只有微微凸起的轮廓,还能依稀看出人脸的形状。
在黯淡的光线下,这些结晶反射出无数点幽冷的毫光,恍若千万只冰冷的眼睛,齐刷刷地盯住了靠近的守拙,让他汗毛倒竖!
更可怕的是,当唐守拙的目光落在盐尸面部时,那被结晶包裹的嘴唇部位,竟然诡异地轻轻抽搐了一下!
与此同时,眼眶处的黑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缓缓转动,瞥向了他!
盐尸原本僵直的四肢,也发出“嘎吱”的轻微声响,呈现出一种极不自然的扭曲伸展姿态。
唐守拙强忍着巨大的恐惧,目光锁定在尸首额头那张颜色暗淡、画着复杂夔龙纹路的黄色符纸上。
他颤抖着伸出手,当指尖终于触碰到那符纸时,一股冰寒刺骨、直透骨髓的气息顺着手指瞬间传遍全身,冻得他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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