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老城区泛着铁灰色的光,钟楼尖顶刺破晨雾,像柄倒悬的剑。田蕊攥着三清铃的手背青筋凸起,铃铛在寂静中泛着冷光。
那女妖精应该就藏在钟楼。我踢开挡路的共享单车,法尺在腰间隐隐发烫。晨雾中有黑影掠过,绣花鞋踩碎落叶的声响时远时近。
钟楼铁门虚掩着,门轴发出垂死般的呻吟。田蕊突然拽住我胳膊:铃铛在示警...话音未落,破空声擦耳而过,三枚铜钉钉入身后砖墙,摆出个倒三角——正是奇门遁甲里的杀局。
穿旗袍的女店员从螺旋阶梯款款而下,绣花鞋踏在铁阶上竟无声无息。她指尖夹着六枚铜钱,摆出天罡北斗的阵型:小道士,你师父没教过你辰时不入凶煞地
我瞳孔骤缩——这手金钱问路是山西全真教的秘术,刘瞎子提到过半卷《天机策》,可惜太过深奥我没看完。这一次我更加确定女店员身后必定有玄门高人。
三清铃突然自鸣,田蕊的阴阳眼泛起银芒。她看见女店员背后浮着七道虚影,每道都穿着不同年代的服饰,最老那个梳着清朝辫子。
借尸还魂?我倒吸冷气,怪不得你没影子,居然夺了七代人的命格!
女店员嫣然一笑,铜钱如飞蝗袭来。我甩出法尺格挡,金属相击迸出火星。田蕊趁机摇铃,铃声却像撞上无形屏障,在钟楼穹顶反弹成刺耳尖啸。
铜钱阵突然变阵,化作九宫飞星。女店员步踏禹步,袖中抖出条浸过尸油的麻绳:你们不该碰那面铜镜——绳套闪电般勒住田蕊脖颈,将她吊上钟摆。
我掷出法尺斩断麻绳,接住坠落的田蕊时,瞥见钟楼机械室闪着诡异红光。齿轮咬合声突然加速,百年铜钟无风自鸣,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而落。
子午冲煞!我摸出怀表——此刻正是卯时三刻,她在用钟声改风水局!
田蕊突然咳出黑血,血珠溅在三清铃上。铃舌突然凝实,发出编钟般的浑厚声响。女店员脸色骤变,清朝虚影竟在声波中扭曲溃散。
趁她分神,我撞开机械室铁门。胡猛被铁链悬在齿轮组中央,胸口贴着道紫符——是南洋的噬心咒。更骇人的是整面西墙嵌满铜镜碎片,每片都映着张痛苦的人脸。
快走...胡猛气若游丝,她在炼……
铜镜阵突然泛起涟漪,沈秋棠的虚影在镜中浮现。女店员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多亏你们超度那丫头,省了我炼化怨魂的功夫!
田蕊突然将三清铃按在镜面,铃身上的字亮如烙铁:沈学姐!镜中虚影浑身一震,竟调转方向扑向女店员。
钟楼附近一切光源突然消失,整个钟楼像是坠入了无边地狱。女店员点燃人皮灯笼,映出满墙的黄符——全是借命契约。
老妖婆!我挥尺劈向灯笼,法尺却被她徒手攥住。她指甲暴长三寸:你道法没学好,功夫还这么差!
田蕊突然扯断颈间红绳,三清铃脱手而出,镇在了女店员的脸上。我趁机咬破舌尖,将精血抹在胡猛胸口的紫符上。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我暴喝,铁链应声而断。从怀中抛出枚玉八卦,正嵌在铜镜阵的阵眼。
钟楼剧烈震颤,万魂镜接连炸裂。女店员的七道虚影哀嚎着被吸入玉八卦,清朝那个突然开口:小心老城区...话未说完便烟消云散,似乎是害怕什么东西,在阵法被破后,女店员转身跃下钟楼,消失在视野中。
晨光刺破黎明时,我们拖着昏迷的胡猛爬出钟楼。回程的出租车上,三清铃在田蕊掌心微微发烫。她对着阳光细看,发现铃舌内侧刻着极小篆文:田氏巫女,镇守津门。
原来奶奶没说谎...她摩挲着铃身,我家祖上真是巫族。
我假装打瞌睡,法尺却在包里轻颤——尺尾不知何时缠了根银发,正是田蕊昨夜打斗时散落的。刘瞎子说过,法器结缘是天定,就像法尺选了我,三清铃...
田蕊突然踹我小腿,别装睡!你早知道这铃铛和我有关吧?
我望着车窗外飞逝的梧桐,嘴角不自觉扬起。
“周至坚,你说那妖婆会逃到什么地方?”田蕊问完,我俩异口同声说道,“剧本杀店!”
“师傅,麻烦调头回老城区,我们先不回学校了。”我对着司机喊。
“嘛玩意?这不好掉头,得前边再走两个路口。”司机操着浓重的天津话,似乎有些不满。
“啊?真回去?”除了司机,最不想折腾的人应该是胡猛,听我说完脸都绿了。
梧桐叶擦着青砖墙簌簌飘落,民国老宅的爬山虎比三日前更茂密了。藤蔓缠住雕花铁门,在晨雾中织成张墨绿的网。田蕊用三清铃叩响门环时,铜铃在掌心微微发烫,仿佛在抗拒着什么。
阴气比上次重了三倍不止。我摸出罗盘,磁针正在疯狂打转。胡猛裹着件不合身的校服跟在后面,他胸口的紫符虽除,但脖颈还留着锁链勒出的青痕。
门轴转动声像老妪的叹息。穿堂风卷着纸钱扑面而来,昨夜烧剩的纸灰竟拼成个字。田蕊的银丝眼镜蒙上雾气,阴阳眼里映出无数悬在梁上的白绫,每道绫子都系着枚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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