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傅最近很忙?”唐建科状似无意地接话道,“秘书长最近的公务安排好像也没密集到那种程度吧?”
小孙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嗨,不是公务。我听王师傅前两天随口提了一句,说是秘书长家里好像有点私事,他跑了好几趟法院和公安局那边,具体啥事就不清楚了,王师傅口风紧,也没多说。”
法院?公安局?
这几个字像重锤一样敲在唐建科的心上。如果是普通的家庭事务,怎么会牵扯到法院和公安局?这显然不是小事!联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位面容愁苦的妇女,以及赵建国异常的情绪状态,唐建科几乎可以肯定,秘书长家里遇到了不小的麻烦,而且很可能是涉及法律纠纷的麻烦事。
他的心一下子揪紧了。赵建国对他恩重如山,不仅是工作上的伯乐,更是人生路上的导师。如今恩师家中遇事,而且显然是难以启齿的烦心事,以至于赵建国这样沉稳如山的人都受到了严重影响,他唐建科岂能置身事外,心安理得地享受自己的“平稳期”?
一种强烈的报恩之心和责任感油然而生。他必须做点什么。但他也深知,这种事情极为敏感,直接去问赵建国,无异于揭开对方的伤疤,甚至可能让领导感到难堪。他必须讲究方式方法。
从秘书科回来,唐建科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心情再也无法平静。窗外阳光明媚,但他却觉得县委大楼里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抑。他反复回想着小孙的话,“法院”、“公安局”、“家里私事”……这几个关键词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组合,试图拼凑出事情的可能轮廓。经济纠纷?邻里冲突?还是更严重的……
他不敢再想下去。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仅仅作为一个被动的观察者和下属。赵建国的困境,就是他的困境。他需要更准确的信息,需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能判断自己能否帮上忙,又该如何帮忙。
直接问王师傅?王师傅是赵建国的专职司机,跟了多年,忠心耿耿,口风极严,没有赵建国的允许,恐怕不会向自己透露半个字。而且贸然去打听领导的私事,本身就是官场大忌。
通过其他渠道侧面了解?他在公安、法院系统并没有特别熟悉可靠的朋友。同学里面倒是有几个在相关系统,但层次不高,能否打听到涉及县委常委、秘书长家事的消息,很难说,而且很容易走漏风声,造成不好的影响。
一时间,唐建科感到有些束手无策。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尽管自己在县委办内部已经站稳脚跟,获得了一定的认可,但在真正涉及核心圈层、涉及领导私人领域的复杂问题时,他所掌握的资源和人脉,依然非常有限。这种无力感,比面对工作瓶颈时更加强烈。
整个下午,唐建科都有些心神不宁。处理文件时,效率明显下降,需要反复阅读才能理解意思。同事和他讨论工作,他也有些反应迟钝。好在大家只以为他是在思考什么重要问题,并未多想。
下班时间到了,同事们陆续离开。唐建科却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他目光望着窗外渐渐沉落的夕阳,橘红色的余晖将县委大院的屋顶染上一层暖色,但这温暖却无法驱散他心头的阴霾。
他想起自己刚来县委办时,赵建国对他的悉心教导;想起自己熬夜写稿时,赵建国办公室那盏始终亮着的灯,以及适时送来的关怀;想起每次取得一点成绩时,赵建国那欣慰中带着鼓励的眼神……点点滴滴,汇聚成一股暖流,也汇聚成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不行,不能就这么等着。”唐建科在心里对自己说。赵秘书长待他如子侄,如今师长有难,他若因为顾忌这、顾忌那而袖手旁观,那还谈何知恩图报?就算力量微薄,就算方法笨拙,他也必须尝试做点什么。
关键在于,如何既能了解到实际情况,又不显得唐突,不触及赵建国的尊严,不给他本就烦乱的心绪添乱。
他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用一种极其委婉而又真诚的方式,向赵建国表达自己的关切和支持。他需要让赵建国明白,他不是以一个下属的身份在打听领导的隐私,而是以一个晚辈、一个学生的身份,渴望为尊长分忧。
这个时机在哪里?方式又该如何把握?
唐建科陷入了沉思。他仔细回想着赵建国最近的工作安排,回想着他情绪流露的细微瞬间,试图寻找一个最佳的切入点。这需要耐心,更需要智慧和极大的诚意。
夜色渐渐笼罩了县城,办公楼里一片寂静。唐建科终于站起身,关掉电脑和灯。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他清晰的脚步声在回荡。他走到赵建国办公室门口,门紧闭着,但缝隙里没有透出灯光,秘书长应该已经离开了。
唐建科在门口静静地站了几秒钟,仿佛能感受到门后残留的那份沉重。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无论多难,他都要试一试。潜流已然涌动,他不能再安于表面的平静。这不仅是为了报恩,或许,这也是对他自身能力边界的一次真正挑战——一次超越文字工作,触及人情世故核心的挑战。他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楼梯口,心中已经开始周密地筹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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