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华于文道秘境中静修,心神与深植于人、地二道的“文华种子”维系着微妙的共鸣。
这共鸣起初如同风中蛛丝,细弱难察,但随着洪荒天地的劫煞之气愈发浓烈,如同大潮将至前的暗涌,那两枚种子竟也产生了奇异的“悸动”。
人道萌动,薪火映劫。
东海之滨,人族聚落。玄矶子设立的“论道台”已运行多时,最初激烈的理念交锋逐渐沉淀。
一种基于“理性辩驳、共识决策”的交流模式,开始在聚落核心成员中形成习惯。
“聚落公约”经过数次修订补充,内容更加详实,涉及生产、分配、调解、防卫、乃至对伤病孤寡的扶助。
虽仍简陋,却已初具文明社会规则的雏形。
这一日,聚落外围山林突生异变。并非猛兽侵袭,也非天灾地祸。
而是一股源自极遥远之地的、无形无质却令人心神压抑、血脉偾张的恐怖煞气,如同潮水般漫过洪荒大地,也波及到了这片东海之隅。
这煞气,正是源于不周山与九天之上,巫妖二族倾尽全族之力、酝酿最终决战所散发出的、凝结了无量量劫因果的“量劫凶煞”!
煞气过处,草木凋零,鸟兽惊惶。人族聚落中,凡人百姓只觉胸闷气短,烦躁不安,孩童啼哭不止。
那些跟随截教学了勇武、心性较躁的青年,更是血气上涌,眼露红光,彼此间因些许小事便怒目相向,几乎要动手。
跟随西方教修心的族人则感到内心平和被打破,恐惧滋生。
连玄矶子等书院弟子,亦觉道心微荡,需默运文气方能抵御。
就在这人心浮动、秩序即将崩溃的边缘,聚落中央,那镌刻着“聚落公约”的巨大木牍。
以及旁边记录着历次论道中精彩言论与共识的石板,忽然自发地漾起一层极其淡薄、却异常坚韧的乳白色光晕!
这光晕,并非玄矶子等人刻意激发,而是仿佛源自聚落本身。
源自这数月来众人辩论、思考、妥协、共建所形成的那一丝微弱但真实的“集体理性”与“秩序认同”!
光晕扩散,笼罩整个聚落核心区域。并不驱散那恐怖的劫煞之气。
——
那非人力可及——却如同给每个身处其中的人族心灵,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理智纱衣”。
躁动的青年们,心中那股无名怒火仿佛被清凉的泉水浇过,虽然依旧难受,却不再有立刻付诸暴力的冲动;
恐惧的族人,心神稍定,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啼哭的孩童,也在光晕的安抚下渐渐安静。
“这……这是‘公约’和‘道理’在保护我们?”一位曾积极参与论道的老人颤声道,眼中露出难以置信却又无比虔诚的光芒。
“是大家共同认可的道理,在危难时显灵了!”有人附和。
玄矶子心中震撼,他看得更清楚。这并非什么“显灵”,而是万华老师深植于人道的“文华种子”。
在感受到集体意识面临“混乱崩解”的危机时,被劫煞之气反向刺激,提前催化出的一丝“秩序守护”本能!
它借助聚落中众人对“公约”与“道理”的集体信念为引,显化而出!
这光芒虽弱,范围也有限,却意义非凡!
它标志着,人道意识中那点关于“理性秩序”的萌芽,在外部巨大压力下,不仅没有熄灭。
反而开始了初步的“自我保护”与“凝聚认同”的尝试!这尝试,正是人道意识“觉醒”过程中,至关重要的一步。
万华于秘境中,清晰感应到了东海之滨那一点顽强亮起的“秩序之光”。
道种之中,属于“人道之种”的部分,随之轻轻一颤,传递来一丝微弱却清晰的“成长反馈”。
它如同婴儿初次握拳,稚嫩却充满力量。
地道微澜,轮回稳序。
幽冥地府,黄泉路、奈何桥、审判司……各处节点,随着洪荒阳世劫煞暴涨,涌入幽冥的魂魄数量与质量也发生了剧变。
不再仅仅是寻常的生老病死之魂,大量充斥着战意、杀意、怨恨、恐惧、不甘等极端情绪的魂魄。
尤其是那些在巫妖小规模冲突中死去的战士亡魂,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来。
这些魂魄戾气深重,执念滔天,若按幽冥初立时的处理能力。
足以造成黄泉路堵塞、审判司瘫痪,甚至可能冲垮部分脆弱的法则节点,导致阴阳逆乱。
地藏菩萨的佛光度化,虽能安抚部分,但面对如此海量且暴戾的魂魄,也显得杯水车薪。
太乙真人的东岳神庭体系刚刚搭建,人手严重不足。截教弟子更是主要精力放在探索险地,对维持秩序帮助有限。
然而,就在这幽冥即将因魂魄洪流而陷入混乱的关头,轮回法则本身,却展现出了超出预期的“韧性”与“效率”。
那些被万华“文华启蒙”流程影响过的魂魄,即便生前充满战意与怨恨。
在踏上黄泉路、接受那短暂的“文华安抚”与“道理浸润”后,其魂魄核心的狂暴与混乱程度,竟有明显的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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