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倾,天河倒灌的余波虽在诸圣联手之下逐渐平复,但那遍布洪荒大地的残破景象与弥漫天地的悲怆煞气,却非朝夕可愈。
弱水仍在低洼处汇聚成新的恶泽,地火从裂缝中不时喷涌。
破碎的星辰碎片化作陨石雨偶落人间,整个洪荒笼罩在一种劫后余生的荒芜与不安之中。
万华于虚空中宣告“新序”之后,并未立刻返回书院,也未参与诸圣对天地的修补善后。
他的身形化作一缕若有若无的文华清风,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这片满目疮痍的天地。
循着冥冥中与那十一位祖巫残魂之间极其微弱的感应,开始了他的“拾遗”之行。
这感应,源自于他深植地道的“文华种子”。
轮回法则在稳定幽冥、吸纳劫后残魂的过程中,对那些身具庞大本源与独特法则印记的祖巫残魂。
自然有着超出寻常亡魂的“记录”与“捕捉”。
而万华的道种已与轮回部分核心相连,故而能透过这层联系,隐约感知到那些散落于破碎山河、濒临彻底消散的祖巫印记所在。
步履残墟,点魂归卷。
他的第一站,是昔日祝融祖巫活跃的南方无尽火山群。
此刻,这里已是一片死寂的熔岩焦土,炽热的岩浆仍在缓缓流动,散发着毁灭后的余温。
在一片最为炽热、几乎能焚化金仙元神的熔岩湖深处,一点微弱到极致、却依旧散发着不屈暴烈之意的赤红火光。
正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那是祝融祖巫火之法则本源的最后残响,内里包裹着一丝即将溃散的真灵印记。
万华立于熔岩湖上,周身文华流转,隔绝了恐怖的高温。
他并未施展强力收取,而是对着那点赤红火光,以道韵传去一缕意念:“火性暴烈,然亦可温暖众生,锻造文明之器。
蛮荒已逝,旧躯当解。且随我来,待他日以新形,再燃天地。”
言罢,他祭出体内文明长卷的一角虚影,其中显化出“钻木取火”、“冶铁铸剑”、“窑烧陶器”等人族以火兴文明之景象虚影。
更有一丝“火之秩序”、“文明之火”的文道理念蕴含其中。
那点祝融残魂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那暴烈的火光微微一顿,竟似有灵性般,透出一丝茫然与微弱的共鸣。
万华趁机引动轮回法则中与自己道种相连的部分,化作一道轻柔的接引之力,包裹住这点残魂。
将其小心翼翼地“请”入了文明长卷内,专门开辟出的一页“祖巫残篇”之中。
这一页上,已有淡淡的土黄色光晕为基底,此刻添上了一缕跃动的赤红。
第二站,是共工祖巫撞倒不周山后,其本源溃散最剧的西北弱水之源。
在这里,万华寻到了一缕沉于弱水之底、充满毁灭与不甘的幽蓝水魄。
他以“水润万物”、“载舟覆舟”、“疏导灌溉”等水利文明之理感化接引,将其同样纳入长卷。
接着,是帝江残存于空间裂隙中的银芒碎片,他以“咫尺天涯”、“交通往来”、“文明交流”的空间秩序理念接引;
句芒散落于枯死巨木中的青翠木灵,以“生生不息”、“植树造林”、“稼穑之本”的生机之理安抚;
蓐收遗留于废弃矿脉深处的锐金之气,以“百炼成钢”、“规矩方圆”、“利器善事”的锻造之理念引渡……
他步履所及,皆是劫后最为凶险、能量最为紊乱的绝地。
或是煞气冲霄的古战场遗址,或是法则崩碎的混沌裂隙边缘,或是怨魂汇聚的阴煞渊薮。
每一次出手,都非强行摄取,而是以自身文道理念中,与对应祖巫法则相契合、却能导向“文明有序”一面的理解。
去“共鸣”、“安抚”、“接引”那些仅存本能与执念的残魂。
这个过程极为耗费心神,且需极度小心,以免引发残魂最后的本能反噬或惊动其他存在。
但万华做得极有耐心,仿佛一位最细致的考古学家,在废墟中辨识、清理、收藏着古老的文明碎片。
最终,除却已身化轮回的后土,以及遁入时间长河不知所踪、气息彻底隔绝的烛九阴。
其余十位祖巫的残魂碎片,皆被他以这种方式,一一寻得、安抚、接引。
收纳于文明长卷的“祖巫残篇”之中。
那残篇之上,十种色彩各异、气息迥然却都微弱的光点缓缓流转。
被文华道韵与一丝后土轮回之力温和地包裹、滋养,避免了彻底消散的命运。
紫霄微澜,诸圣未察。
万华的这番隐秘行动,虽然涉及祖巫残魂这等敏感存在,却因其手法巧妙、气息收敛至极。
且借助了与轮回法则的深层联系作为掩护,竟成功避过了大多数关注的视线。
此刻的诸圣,精力主要放在三件事上:
一是联手修补天地最紧要的创伤,如疏导主要弱水、稳固重要地脉、修补巨大天穹裂缝等,这是维持洪荒不彻底崩溃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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