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锁那声轻响,我没动。
不是怕。是得先想清楚——来的是人还是麻烦。
我站在原地,耳朵竖着,手已经摸到了桌角那本草稿。如果真有人撬锁进来,我就把这玩意儿往地上一摔,大声念题:“已知函数f(x)在区间[0,1]连续……”闹出动静,邻居就得开门看。
但外面静了几秒,脚步退了。
我松了口气,抓起外套就走。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还在抖,不过这次不是因为害怕,是憋着一股劲儿没处使。高考完了,钱也到手了,可麻烦像夏天的蚊子,刚拍死一只,另一只又贴着耳根嗡嗡转。
我得换个地方待着。
图书馆最安全。人多眼杂,谁想找事都得掂量掂量。而且那儿有空调,比我家那老房子强多了,墙皮都能晒出裂纹来。
市图三楼,旧书区。我挑这个位置,是因为这儿没人愿意来。书架歪斜,地板咯吱响,连清洁工都懒得拖。但对我正好——安静,视野开阔,能一眼看到进出口。
我沿着C排书架慢慢走,脑子里还在过刚才那个电话。92%重合度?鬼才信这是巧合。要么是系统漏了数据,要么就是有人盯着我。
正想着,眼角扫到个人影。
靠窗那张桌子,坐着个女生,低着头在整一堆旧教辅。动作慢,左手缠着绷带,边缘已经渗出血丝,在白布上洇成一小团粉红。
她校服袖口磨毛了,裤脚卷起一截,露出小腿内侧。我眯了下眼——淤青。不小一块,边缘发紫,像是撞的,又不像一次形成的。
我停下脚步,没靠近。
高三这阶段,谁不是天天刷题熬到凌晨?可再累也不至于弄成这样。绷带都渗血了还在这儿整理书?要么是图书管理员,要么……就是想躲什么。
我绕到她身后那排书架,假装找书,实则从书缝里观察她。她翻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纸页发黄,边角卷曲,估计是回收来的旧书。左手不灵活,翻页时用右手使劲掰。
突然,她身子一晃,像是腿疼,膝盖磕在桌角。她咬住下唇,一声没吭,只是把左腿往回缩了缩。
我皱眉。
这不是普通伤。
我掏出手机,装作看消息,实则调整角度,想拍张照留底。刚对焦,她猛地抬头,目光直射过来。
我赶紧低头,假装打字。
“你有事?”她声音不大,但很冷。
“没有。”我收起手机,从书架抽了本《高中数学错题精析》,翻了两页,“就是找本书。”
她没说话,继续低头整理。
我站着不动。这种时候走,反而可疑。不如待一会儿,显得自然。
可我刚站定,肩膀故意一歪,碰上了她桌边那摞书。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啪地掉在地上。
“哎哟!”我忙弯腰去捡,“对不起对不起,手滑了。”
她也蹲下来,左手撑地,动作僵硬。我趁机瞥了眼她挽起的裤脚——淤青边缘延伸到膝盖内侧,形状不规则,像是被什么硬物反复磕碰过。
我捡起书递过去,顺口说:“这书挺旧了,你们班回收的?”
“不是。”她接过书,起身坐回椅子,左手放回膝盖上,压着不动。
“那你……要不要我请你喝瓶水?赔罪。”我说。
“不用。”她摇头,语气干脆,“我要走了。”
眼看她要收拾东西,我脑子一转,指着她摊开的草稿本说:“等会儿,你这道题做错了。”
她一顿,抬眼:“什么?”
我走近两步,指着纸上一道立体几何题:“这里,你连了AC和BD交于O点,想证共面。但题干没说ABCD是平行四边形,不能默认对角线互相平分。你这辅助线,白画了。”
她愣住,眼神闪了一下。
我拿起铅笔,在她草稿本上轻轻补了一笔:“应该延长BD交AC延长线于F点,再用向量法或相似三角形证。这样才严谨。”
她盯着那条新画的线,没说话。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一个陌生人,随手一瞧就能指出关键错误,还解得这么利索,不像临时蒙的。
我笑了笑:“你这思路不错,就是基础条件漏审了。要不,我帮你补补?免费的。”
“不用。”她合上本子,声音还是冷的,“我不需要。”
“行吧。”我不恼,“但你这伤,最好别久坐。淤血压久了,更难散。”
她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警惕。
我摊手:“我说的是医学常识,不是偷看。”
她没接话,开始收拾书包。动作比刚才快,明显想走。
我站着没动,看着她把草稿本塞进包里,拉上拉链。她起身时左腿有点跛,但强撑着走得稳。
走到楼梯口,她停了一下,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没躲,就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本《错题精析》。
她嘴唇动了动,像要说什么,最后还是转身下了楼。
我等了三分钟,才走过去看她刚才坐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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