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四十,我靠在废弃停车场一根锈迹斑斑的路灯杆后面,耳朵里塞着微型耳机。小赵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哲哥,后屋赌局还在开,王浩坐庄,刚收了三张学生证当抵押,押注五百起翻倍。”
我摸了摸外套内袋,信封边角硌着手心。五万现金,全是信贷社刚凑出来的周转金,连票面都还没来得及换整齐。
十点整,远处警笛声撕开夜色,一辆巡逻车打着双闪拐进老桥路段。网咖后门“砰”地被踹开,手电光乱晃,有人喊:“查非法用电!所有人靠墙站!”
赌客像炸窝的蚂蚁往外涌,王浩从后窗翻出来,脚刚落地就被两个保安按住肩膀。他挣扎两下,脖子青筋暴起:“老子没赌!我在查账!”
我往前走了几步,故意把脚步踩重,嗓门拔高:“哎哟出啥事了?这么多人围这儿?”
王浩扭头看见我,眼神一抖。
我挤到他跟前,压低声音:“浩哥,现在只有我能救你。”
他盯着我,喘得像条被捞上岸的鱼:“你他妈有病吧?我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你。”
“行啊。”我往后退半步,掏出手机作势要打,“那我这就给保卫处主任打电话,说你手里那三本学生证是拿去押高利贷的,顺便提一句你在校内放贷的事也快藏不住了。”
他一把抓住我手腕:“等等!”
我甩开他,冷笑:“刚才喊得挺响,怎么这会儿怂了?你不是一直觉得自己能罩住这片吗?”
“李哲!”他咬牙,“你到底想干嘛?”
我从怀里抽出信封,往他面前晃了晃:“五万,先帮你把高利贷缺口填上。只要你签个字,说明这笔钱是私人借贷,三个月内还清就行,利息按银行同期走。”
他瞪着信封,喉结上下动了动:“凭什么信你?”
“凭你现在身上背着聚众赌博、非法拘禁、挪用证件三条校规。”我指了指巡逻车方向,“再加一条校外金融活动违规,够你开除三次了。而我——只是个路过的学生,顺手帮你垫笔钱,白纸黑字写清楚,不牵连任何人。”
他犹豫着伸手要接信封。
我猛地收回:“不签协议,钱不给。”
他脸色变了:“你这是趁火打劫!”
“对。”我点头,“但你更清楚,要是你现在被抓进去,明天全校都知道你拿学生证去换钱。那三个学生家长找上来,你爸那个修车铺还能不能开?”
他整个人僵住。
我知道戳中了。
他爸在城西巷子口修电动车,一天挣不到三百,家里全靠他这个“大学生儿子”撑脸面。真闹大了,街坊邻居的唾沫星子能把他家屋顶掀了。
几秒后,他低头:“拿来。”
我把协议拍在他掌心,递上笔。
他抖着手翻开最后一页,扫了一眼条款,抬头:“三个月太短,至少六个月。”
“不行。”我干脆道,“就三个月。你要觉得压力大,现在可以把学生证交出去,自己去跟保卫处解释。”
他咬牙切齿,终于落笔签字,拇指蘸了随身带的印油狠狠按下。
我当着他面打开录音笔,确认签名过程录进了。
然后拨通电话:“喂,主任吗?我刚路过东区实验楼后面,好像看见有人抱着一堆文件往旧锅炉房跑,手里还拿着咱们学生的证……对,看着像王浩。”
挂掉电话,我看他一眼:“我帮你拖住他们三分钟,够你撤了。”
他抓起信封塞进衣服里,冲我点点头,转身就跑。两名手下从暗处窜出来,一左一右护着他钻进绿化带深处。
我没动。
等他们的背影彻底消失,我才掏出手机,点开远程摄像头。
画面里,王浩带着人摸回网咖后屋,屋里只剩半截蜡烛亮着。他翻出一个铁皮箱,掏出几本账本,点火就烧。
火焰腾起的瞬间,我按下录制键。
视频清晰拍到他手下问:“浩哥,这些真得烧?”
“不烧留着过年?”王浩冷笑,“李哲那小子以为给我点钱就能收编我?做梦。等风头过去,照样让他社团关门。”
我嘴角扯了下。
好啊,还挺有想法。
可你不知道,这份协议上有个附加条款——逾期未还,债权人有权接管债务人所有关联业务经营权。
当初张明帮我起草时特意加的,说是“防止赖账”。
现在看来,真是神来之笔。
我蹲在原地没走,一直等到十一点半。
他们烧完账本,王浩拍拍手上的灰,对手下说:“明天开始,停掉新手局,改线上转账,不留纸质痕迹。”
“那李哲那边呢?”
“晾着他。”王浩冷笑,“等他发现钱收不回来,自然就老实了。”
我轻笑出声。
兄弟,你搞反了。
不是我收不回来钱,是你从今晚起,已经成了我的员工。
我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掏出手机发消息:**张明,备份协议和录像,发三份不同渠道存档。另外,准备一份《经营权接管通知书》,打印五份,明天早上八点前送到我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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