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还在手里震着,我刚走出食堂大门,张明的消息就弹了出来:“供应商发函了,明天起每瓶涨八毛,理由是‘成本上涨’。”
我脚步一顿,抬头看了眼冷饮柜上方那块红底黄字的宣传牌,还没挂热乎呢,就有人急着拆台了。
没多想,转身就往回走。人群挤得厉害,我侧身穿过打饭队伍,手里的手机已经调出过去三周的采购数据。价格波动曲线平得跟直线似的,上周还稳在两块二一瓶的冰红茶,今天突然跳到三块?哪门子成本涨得这么精准,刚好卡在我刚谈下代销合作的时候?
“不是巧合。”我心里已经有了数,“是冲着我们来的。”
推开办公室门,蓝衬衫男人正坐在桌前,手指敲着桌面,脸色不太好看。
“你来了。”他抬头,“刚接到他们电话,说不接受议价,爱做不做。”
我没坐下,直接把平板递过去:“他们有没有发成本明细?”
“没有。”
“有没有物流单、原料报价单、税费调整通知?”
“一句都没有。”
我笑了:“那就不是成本问题,是生意问题。”
他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把平板收回,点了点屏幕,“有人看我们这边卖得太好,怕以后抢他们饭碗,干脆从上游断货涨价,逼我们撑不下去。这招老了,小超市进货被经销商卡脖子,连锁店扩张被区域代理拦路,现在轮到我们头上。”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那你打算怎么办?差价你补?”
“补不了。”我摇头,“一瓶涨八毛,一天五千瓶就是四千块,一个月十二万。我又不是开印钞厂的。”
他叹了口气,身子往后一靠:“那就只能停了。货贵了,我这儿也得涨,学生不买账,窗口又堵,后勤处肯定第一个砍我试点。”
“别急着叫停。”我说,“咱们换条路走。”
“怎么走?”
“不走经销商了。”我打开APP后台,调出扫码订单页,“你看,日均四千八百单,全是实打实的数据。我们每天至少能消化五百瓶饮料,一个月一万五千瓶起步。这种量,厂家自己都乐意直供,谁还愿意让中间商赚一道?”
他愣了下:“你能联系上厂家?”
“不能。”我承认,“但我能试。只要价格压下来,销量我来保证。你现在担心的是断供,我给你吃个定心丸——这柜子不会空一天。最后一车货到了,我就开始跑新渠道。三天内,我要么带回新合同,要么站在这里跟你道歉。”
他沉默了几秒,忽然问:“你真觉得厂里会理学生?”
“他们会理市场。”我指着数据图,“一万五千瓶听起来不多,但在校园这个封闭场景里,集中度高、复购强、配送半径小,省了仓储和分销成本。厂家算笔账就知道,这种订单比零散批发更划算。”
他又看了会儿图表,眉头慢慢松开:“你要真能把价格谈下来……我这边可以配合调整陈列位,再腾出一组冰柜放新品。”
“先别加戏。”我摆手,“您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窗口运营,别让学生觉着我们玩不起涨价就跑路。宣传牌先挂着,优惠照推,库存我盯紧,缺货我补。”
“那你去办?”
“我已经在办了。”我掏出手机,打开浏览器,“第一步,查哪些品牌在本地有生产或分仓;第二步,找区域代理联系方式;第三步,约见面谈。”
他点点头,忽然又喊住我:“万一厂家也不卖呢?”
“那就说明——”我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人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那我们就换个牌子上架,主打性价比,用数据反向招商。市场上又不是只有一家做饮料的。”
他没再说话,只是拿起笔,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字,像是在记什么要点。
我转身出门,顺手给张明发了条语音:“查一下可口可乐、康师傅、统一这三个品牌在本市有没有生产基地或者一级代理,重点看校园渠道政策。”
刚走到后厨通道,打印店的人又来了,这次是补几张亚克力立牌。
“贴窗口就行。”我对张明说,“内容不变,但字体再大一号,让后排的学生也能看清‘立减五毛’。”
“经理同意了?”
“嘴上没说,动作默认了。”
张明咧嘴一笑:“那他刚才还打电话跟后勤处报备来着。”
“正常。”我说,“人一看到数据就想往上捅,说明他信了。现在就怕没人管,不怕管太早。”
我们正说着,一辆小货车缓缓停在后门。司机探头问:“送饮料的,哪个是李哲?”
“我。”我走过去。
“最后一批货。”他递来签收单,“以后涨价了,你们要是不要,提前说一声,别耽误我们排期。”
我接过单子,看了一眼批次号,记在备忘录里。这批货保质期到下个月中,够撑十天左右。时间不算宽裕,但足够我跑完第一轮厂家接触。
“卸吧。”我说,“照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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