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强带着人去查光辉厂的底,还没传回消息,红星厂这边又炸了锅,绕线组的老孙头,头天晚上还跟徒弟说 “明天得把这批线圈的精度再提提”,转天早上竟没露面。
王师傅早上清点人数时就犯了嘀咕,老孙头是厂里的老资格,技术过硬不说,性子比谁都稳,别说旷工,就连迟到都少得可怜。他让学徒去门卫室问,门卫说没见老孙头进厂;打去家里,接电话的是老孙头的老伴,声音透着慌:“他天刚亮就出门了,说厂里有事,我还以为早到了呢!”
“有事?” 王师傅捏着电话皱眉,“我没给他派早活啊。”
一开始大伙还劝,说兴许是老师傅路上遇到急事,比如帮邻居修个家电,或是自行车坏了。可等到中午下班铃响,老孙头的工位还是空着,连个电话都没打来,王师傅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揣着饭盆都没胃口扒拉两口。
下午刚开工,绕线组的年轻学徒小周就攥着工具包,慌慌张张跑来找王师傅,脸白得像纸:“王师傅!出、出事儿了!我早上看见孙师傅被一辆小汽车接走了!”
“小汽车?” 王师傅手里的扳手 “当啷” 掉在地上,“谁的车?你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黑色的,车头上有个圆标!” 小周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开车的人…… 我好像见过,就是上次来咱们厂谈磁头供货的那个钱业务员!穿花衬衫,头发梳得油亮的那个!”
这话像颗炸雷,在王师傅耳边响得嗡嗡的。他没敢耽搁,抄起围裙擦了擦手,拔腿就往林凡办公室跑,路过车间时,连工人们打招呼都没听见。
林凡正在看宋卫国整理的磁头检测报告,桌上摊着好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标着不良品的参数。听见王师傅急促的脚步声,他抬头刚要问,就见王师傅扶着门框喘气,脸色比小周还难看:“林凡…… 老孙头…… 被光辉厂的人接走了!”
“钱业务员?” 林凡指尖顿在报告上,眉头瞬间拧成结。他放下笔站起身,走到窗边往下看 ......厂院里的货车还停在原地,几个工人正围着货车低声议论,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在说磁头的事。
“宋大哥,你去档案室把老孙头的档案调出来,住址、家属联系方式都抄一份。” 林凡转身吩咐,语气沉了下来,“我去他家一趟,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宋卫国刚应了声 “好”,办公室的门又被撞开,包装组的小伙计大刘跑进来,满头是汗,话都说不利索:“林厂长!不好了!小李、小赵他们……他们说要辞职,正在宿舍收拾东西呢!”
“辞职?” 林凡心里 “咯噔” 一下。小李和小赵是去年招进来的学徒,脑子活,手脚快,王师傅和老孙头都愿意教,半年不到就成了产线上的骨干,绕线、焊接的手艺比老工人还稳,是他重点盯着要培养的苗子。
“他们为啥要走?” 林凡抓起外套就往外走,脚步比刚才快了不少。
“不知道啊!” 大刘跟在后面跑,“我刚才去宿舍拿水杯,就看见他俩在卷铺盖,旁边还围着小马、小吴几个,都在那儿犹豫呢!我问了句,小李就说…… 就说有更好的地方要他们!”
职工宿舍在厂区后门,是几排旧平房。林凡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收拾声,还夹杂着低低的争执。他推开门,屋里的动静瞬间停了,小李正把叠好的衣服往帆布包里塞,小赵手里攥着个搪瓷缸,小马和小吴站在墙角,脚边放着没收拾的行李。
“林厂长?” 小李的手顿在包里,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林凡,声音也低了半截。
林凡没进门,就站在门口,目光扫过屋里的人:“收拾东西,这是打算去哪儿?”
没人说话,屋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的蝉鸣。过了好一会儿,小赵才挠了挠头,硬着头皮开口:“林厂长,我们…… 我们想换个地方干。”
“换地方?” 林凡往前走了两步,目光落在小李身上,“上个月你妈来厂里,说家里困难,我给你预支了三个月工资,让你先给你妈治病。小赵,你上次说想考电工证,我让老孙头特意给你留了晚上的时间,还帮你找了教材......现在说换地方,是红星厂待你们不好?”
这话戳中了两人的软肋,小李的脸瞬间红到耳根,头埋得更低了。小赵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了决心:“林厂长,不是您待我们不好,是…… 是有人挖我们!市里新开了个先锋电子厂,说给我们开的工资比这儿高三分之一,还答应帮我们解决市里的户口!”
“先锋电子厂?” 林凡皱紧眉,这个名字他从没听过。红星厂在市里的电子圈子里也算有名号,新开的大厂他不可能没消息。
“对!就是先锋厂!” 小赵接着说,“来的人说,他们厂子比咱们大,设备都是进口的,以后还能往南方调,前途比在这儿好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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