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发这一跪,力道极沉,让满屋子的人都忘了呼吸。
他身后的王家众人,包括那两个女儿,全都看傻了眼。
李郎中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指着王德发,嘴唇哆嗦着,半天挤不出一个字。
“你……你们……”
陈大开只是平静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王德发,眼神没有半点变化。
信任一旦失去,再想捡回来,可就难了。
尤其是在人命关天的时候。
“王员外,你的诚意我收到了。”
陈大开的声音很平淡。
“但是,我治病,有我的规矩。”
他没有去扶王德发,而是绕过他,径直向外走去。
“第一,疑人不用。今天你们既然信了那个郎中,就是和我没缘分。”
“第二,我的诊金很贵,金银可衡量不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只留下两句清清楚楚的话,和一屋子茫然失措的人。
那条通人性的白犬踏雪,焦急的跟了两步,却被陈大开一个眼神制止,只能停在原地,发出一声哀鸣。
“先生!陈先生!”
王德发反应过来,手脚并用的想要追出去,却只看到了空荡荡的院子。
他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脸上再无半点血色。
完了。
最后的希望,被他亲手掐灭了。
“爹!”
王诗晴和王语嫣连忙上前扶住他。
“爹,您别这样,月瑶她……”
王语嫣话说到一半,也说不下去了,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哼!装神弄鬼!”
李郎中此刻终于觉得扳回一局,他看着王德发,冷笑一声。
“王员外,你现在看到了吧?这人不过是个装模作样的骗子!什么诊金不是金银衡量,分明是治不好怕担责任,找借口溜了!”
“你放着我这真正的神医不信,去信一个乡野兽医,简直糊涂!”
他越说越气,一甩袖子就往外走。
“我的话就说到这!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王家。
夜色,渐渐深了。
王家府邸灯火通明,却被一层化不开的愁云笼罩。
王月瑶的房间里,两个姐姐寸步不离的守着。
她们一遍又一遍的用热毛巾给她擦着冰冷的手脚,可那股寒意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怎么也捂不热。
王月瑶的脸色,已经从青紫转为灰败,一层淡淡的黑气,笼罩在她的眉心。
她紧闭着双眼,身体时不时的抽搐一下,像是在做着可怕的噩梦。
“姐……月瑶她……她会不会就这么……”
王语嫣看着妹妹的样子,心疼得厉害,话都说不完整。
王诗晴虽然心里同样难受,但还是握住妹妹的手,声音沙哑的安慰。
“不会的,月瑶会没事的。”
话虽如此,她自己眼底的光,也一点点暗了下去。
书房里,王德发一夜没睡。
他坐在太师椅上,看着窗外的夜色,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
短短几个时辰,他像是老了二十岁。
两鬓的头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斑白。
他的脑海里,一遍遍的回荡着陈大开离开时说的话。
“用不了三个时辰,她就会神魂离体,彻底变成一具活死人。”
活死人……
王德发打了个寒颤。
他猛地站起身,冲了出去。
“来人!快去回春堂!把李神医给我绑也要绑回来!”
然而,派出去的家丁很快就回来了,带回了一个让王德发彻底崩溃的消息。
回春堂,人去楼空。
那位自诩神医的李郎中,早在傍晚时分,就卷着细软,带着家人,连夜逃出了清河镇。
这消息传来,王德发只觉得眼前一黑。
他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李郎中为什么跑?
因为他根本治不好!他怕担责任!
陈先生说的……都是真的!
悔恨,无尽的悔恨,啃噬着他的心。
与此同时。
陈家小院里,却是一片温馨。
陈大开回到家时,白玉琴和柳眉正在门口焦急的等着。
“夫君,怎么样了?”
白玉琴连忙迎上来,接过他脱下的外衫。
柳眉也挺着大肚子,给他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肉粥。
“没什么,一点小事。”
陈大开喝了一口粥,暖意顺着喉咙流进胃里,驱散了在王家沾染的一丝阴郁。
他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什么?这些人也太不知好歹了!”
柳眉听完,顿时气得不行。
“夫君你好心救人,他们还狗咬吕洞宾!活该他们女儿没救!”
白玉琴虽然没说话,但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在她心里,夫君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不该受这种委屈。
“好了,吃饭吧。”
陈大开笑了笑,给两个女人的碗里都夹了一大块肉。
“别人的事,犯不着生气。她们的命,捏在她们自己手里。”
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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