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部落都沸腾了!食物,尤其是如此丰盛、足以让大部分族人饱餐数日的食物,对于时常饥一顿饱一顿、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他们来说,是天大的喜事,是生存下去的保障。族人们纷纷从窝棚中涌出,围着猎物,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纯粹的喜悦,孩子们更是兴奋地围着大人跑跳叫嚷,空气中弥漫着劫后余生般的欢庆气氛。
族长满脸红光,皱纹都仿佛舒展开了不少,他拄着木杖,走到乐游和燧人氏这边,先是恭敬无比地对乐游行了一礼,然后对沉浸在思考中的燧人氏道:“燧,先停下吧!今日部落得了大猎,是天大的喜事,快来一起庆祝!两位仙长也在,正好一同分享吾等的喜悦!”
燧人氏虽然心系取火,思绪还沉浸在方才的领悟与那惊鸿一瞥的火星中,但也被这弥漫整个部落的欢乐气氛所感染,加上族长亲自相邀,便勉强按下心中的激动,放下手中的工具,站了起来。
族长又看向乐游和远处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烛龙,言辞恳切地邀请:“两位仙长若是不弃,还请一同分享吾等的喜悦与食物。”他知道仙长们可能看不上这些凡俗血肉之物,但这是一份最朴实的心意,代表着部落最高的敬意与感激。
乐游看着眼前这群因最简单、最原始的收获而欢欣鼓舞的人们,看着他们眼中那未被任何世俗污染过的纯粹光芒,心中那份属于“人”的眷恋之情悄然涌动,一种莫名的温暖与满足感充盈心间。
他展颜一笑,那笑容比天上的月华更加清澈温暖:“今日见诸位欣喜,我心亦欢。既蒙盛情,便以此物,聊表祝贺,与诸位同乐。”
他说着,身形微动,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月光似乎扭曲了一瞬,乐游已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他甚至未曾带起一丝风声,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原地,手中却提着一头肥硕健壮、毛皮油光水滑、显然正值壮年的野鹿。这手如同鬼魅般、超乎他们理解的身法,再次让族人们心中充满了敬畏,但更多的,是对那头显然比部落猎到的野兽更加肥美的鹿肉的渴望与惊喜。
乐游将尚有余温的野鹿交给负责处理猎物的族人,然后亲自走到那堆被小心翼翼维护着的篝火旁。他没有动用任何法力神通去增强火势,而是像最普通的部落成员一样,找来几根粗壮耐烧的树枝,搭起一个稳固的烤架。他指挥着族人将处理干净的鹿肉,以及那只大野猪最肥美、最适宜烤制的后腿,用削尖的结实木棍串好,稳稳地架在火上。
接着,在族人好奇的目光注视下,他从随身的储物法宝中(看似只是从怀中,实则是从自身开辟的小空间里取出)拿出几个小巧的玉瓶。里面盛放的是他平日收集、用最基础手法提炼的天然岩盐结晶,以及一些在游历途中发现的、带有特殊香气、已被他确认无毒的干燥植物果实和草叶,将它们放在一块干净的扁石上,用另一块石头耐心地碾压成细腻的粉末。这过程本身,就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
篝火跳跃着,贪婪地舔舐着串在木棍上、犹带血丝的鲜红肉块,发出“滋滋滋”的、无比悦耳的声响,这是脂肪与火焰相遇时最动听的交响。乐游耐心地转动着木棍,让每一面都能均匀地接受火焰的亲吻。他小心地控制着火候,时而将肉块抬高,避开最猛烈的火舌,避免外表烤焦而内里未熟;时而用一把打磨锋利的石刀,在厚实的肉层上巧妙地划开几道深浅一致的口子,让热量更能渗透进去,也便于之后调味料的融入。
视觉上,鹿肉和猪腿那原本鲜红的生肉色泽,在火焰持续而温柔的炙烤下,逐渐转变为诱人的金黄与焦糖色,仿佛披上了一层油亮诱人的外衣。丰富的油脂被高温逼出,化作晶莹的油珠,顺着肉的纹理缓缓滑落,滴入下方灼热的炭火中,激起一小簇一小簇欢快跳跃的火苗,同时发出“噼啪”的、令人食欲大动的轻响,伴随着更加浓郁霸道的香气扩散开来。
肉质表面在美拉德反应下开始收紧,形成一层酥脆诱人的焦化外壳,而划开的口子里,则隐隐露出内部微微泛着粉红、却已然熟透的嫩肉,汁水被牢牢锁在其中,显得饱满而多汁,与外部形成鲜明对比。
嗅觉上,最初的生肉腥气早已被炽热的火焰祛除,取而代之的是最原始、最能勾起生命最深处食欲的炙烤焦香。那是一种温暖、踏实、充满力量感的气息。
随后,当乐游看准时机,将那些粗糙却纯净的岩盐颗粒和带着奇异复合香气的植物粉末,从指缝间均匀地、细细地撒在“滋滋”冒油的肉块上时,香气瞬间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变得富有层次起来。岩盐那纯粹的咸香,仿佛一把钥匙,瞬间激活了肉本身蕴含的、极致的鲜美底蕴;而那混合了类似野生百里香的清冽、略带一丝类似迷迭香的木质松香、以及些许果实粉末的微辛甘甜的香料,则在热力的催化下,尽情释放出温暖而略带刺激性的草本芳香,与浓郁的肉香完美融合,交织成一股令人食指大动、唾液腺疯狂分泌的复合型香气风暴,强势地弥漫在整个部落的上空,甚至压过了原本的柴火气息。连早已超脱物外、吃惯各类灵果仙酿的烛龙,站在阴影中,都几不可察地微微动了动鼻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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