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巢三百年前就埋下了种子。”林刻声音低沉，“它料到青冥界会斩杀古兽，所以提前把一枚‘梦境感染模块’埋在了古兽体内。三百年后，模块激活，释放梦雾——而青冥界修士以为这是古兽诅咒，实际是母巢的生化攻击。”
云知意盯着那枚晶石：“能取出来吗？”“不能。”林刻摇头，“晶石已和地脉融合，强行取出会引爆整个青冥界的灵力网络。而且……它只是个‘信号发射器’，真正的污染源不在这里。”
“在哪里？”
“在所有人的梦里。”林刻指向天空，“梦雾只是引子，它激活了青冥界修士潜意识中对‘噬道宫’的恐惧想象——每个人都梦到黑色宫殿，每个人的恐惧在梦境中汇聚、共鸣，最终形成了一个集体噩梦意识体。这个意识体，才是真正的瘟疫源头。”
云知意恍然：“所以治疗的关键不是清除梦雾，而是……破除集体噩梦？”
“对。但难点在于——”林刻顿了顿，“要破除集体噩梦，必须先有人进入那个噩梦，从内部瓦解它。而进入者，会被所有感染者的恐惧同时攻击，道心稍有不稳，就会永困梦中。”
现场沉默。
进入五亿修士的集体噩梦？这比单挑母巢还疯狂。
“我去。”云知意说。
“你疯了？！”墨辰第一个反对，“那是五亿人的噩梦！就算每人只贡献一丝恐惧，汇聚起来也是能淹没渡劫修士的心魔海！”
“正因如此，才需要我去。”云知意平静道，“第一，我道心有科学防火墙，对恐惧类情绪有理性过滤机制。第二，我有天道徽章护体，可抵抗规则层面的精神污染。第三——”
她看向林刻。“我有导师你。你可以从外部监控我的意识状态，一旦发现不对劲，立刻用碎星舰队的‘规则唤醒协议’把我拉出来。”
林刻沉思片刻：“理论上可行。但你需要一个‘梦境锚点’——进入集体噩梦后，必须有某个绝对稳定的记忆片段作为坐标，才能找到回来的路。你选什么？”
云知意想了想，抬手在空中勾勒出一行公式：【F=ma】牛顿第二定律。“这个。”她说，“无论梦境如何扭曲，物理定律的基本形式不会变——因为那是天道底层规则。我用这个公式做锚点，只要梦境中还存在‘力’的概念，我就能感应到它。”
林刻眼中闪过赞许：“聪明。那就准备吧——我需要布置‘双向梦境桥接阵’，把你的意识投射进集体噩梦，同时保持与现实的连接。”
布置阵法需要时间。
云知意趁此机会，向静尘询问更多细节：“感染者做梦时，有没有共同特征？比如都梦到噬道宫的第几层？宫里有谁？”静尘努力回忆：“老身问过一些轻症者……他们说，梦里都在爬一座无穷高的黑色楼梯，楼梯尽头是宫殿大门。门后有个声音在问：‘你最怕什么？’然后他们就吓醒了——或者，再也没醒。”
“楼梯……门……提问……”云知意记录，“典型的‘心魔考验’结构。母巢在模仿天道的问心关，但把问题扭曲成了纯粹的恐惧激发。”
她突然想到什么：“那些彻底沉沦的感染者，最后的状态是什么？”“他们……会笑。”静尘声音发颤，“在变成梦质雕像前，会露出一种诡异的、满足的微笑，然后说：‘我终于不怕了。’”
不怕了？云知意皱眉。恐惧被克服后的解脱？不对，如果是健康的不怕，患者应该康复，而不是变成雕像。
除非……“除非‘不怕’不是因为克服了恐惧，而是因为接受了恐惧，与恐惧融为一体。”林刻的声音传来，阵法已布置完成，“母巢在诱导感染者放弃抵抗，主动成为恐惧的载体。那些雕像的微笑，是投降的象征。”
他看向云知意：“准备好了吗？”云知意盘坐在阵法中央，点头。“记住。”林刻最后叮嘱，“在噩梦里，你看到的一切都是恐惧的投影。不要相信任何画面，只相信数据——你的防火墙会实时分析梦境的真实现。”
“明白。”
阵法启动。
银光淹没视野。
云知意“睁开眼”。她站在一条无尽的黑色楼梯上，楼梯盘旋向上，伸入浓稠的紫色雾气中。周围飘浮着无数模糊的人影——那是青冥界感染者的意识碎片，每个碎片都在重复着各自的恐惧片段：有人被心魔吞噬，有人在雷劫中化为飞灰，有人眼睁睁看着宗门覆灭……
恐惧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试图浸染她的道心。【防火墙启动：检测到高浓度恐惧情绪流。启用理性过滤模式——情感成分剥离，剩余信息转为数据流。】
眼前景象瞬间褪色、分解。黑色楼梯变成了灵力流动轨迹图。紫色雾气变成了恐惧能量密度分布云。那些模糊人影，变成了一个个跳动的情感频谱节点。
云知意抬头，看向楼梯尽头。那里，一扇巨大的黑色宫门缓缓打开。门内传出的，不是恐怖嘶吼，而是一个温和、慈祥、令人莫名安心的声音：【孩子，你来了。】【别怕，到这里来……】【在这里，你什么都不用怕了。】
【因为……】声音顿了顿，带着诡异的笑意：【你将变成‘恐惧’本身。】
门内，涌出无边黑暗。那不是虚无的黑暗，是由无数人最深层恐惧具现而成的、有质量的黑暗。
云知意看着那片黑暗，突然笑了。“原来如此。”她迈步，走向宫门。“你不是在制造恐惧——”“你是在收集恐惧样本，试图合成某种……‘终极恐惧概念体’。”
“而我对你的实验数据，很感兴趣。”
她踏入宫门。
身后，阵法外的林刻突然脸色一变！
监控云知意识海的仪器显示——她的恐惧情绪指数，正在归零。不是被防火墙过滤。是她真的……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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