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Y-005的实验场，从远处看像一团不断呼吸的星云。没有实体星球，只有纯粹灵能凝聚成的光雾海洋，文明以“意识聚合体”形态生活在其中。
格物号停在灵能海洋边缘。扫描显示：任何物质进入都会被灵能缓慢分解，转化为纯粹信息。
“纯灵能文明。”墨辰看着数据，“他们视物质为枷锁，早在千年前就全员意识上传，形成了这个‘灵能共魂海’。”
楚凌霄皱眉：“没有实体，怎么打？”
“不打。”云知意调出她从神殿获取的TY-005档案，“这个实验场的设计目的，是测试‘意识脱离物质后能否保持创造力’。结果……”
档案显示：早期创造力飙升，但随着时间推移，灵能意识逐渐趋同——缺乏物质世界的随机扰动，思维差异被慢慢抹平。
“他们陷入了另一种僵化。”云云知意说，“所以当年我在这里预留了一个接口：灵能-物质映射协议。允许他们短暂将意识投射到物质载体上，体验‘不完美’和‘随机性’，以刺激创新。”
陈长老沉吟：“但他们拒绝了？”
“拒绝了。”云知意点头，“他们认为那是‘污染’。现在，我们要去说服他们——不仅接受映射，还要加入觉醒网络。”
她转身走向星舰的物质投射舱。
“我一个人去。用意识投射的方式进入，但我会带一个‘物质样本’——我的大脑实时生理数据流，作为‘不完美的礼物’。”
云知意躺进投射舱。神经接驳器连接，她的意识被抽出，包裹在一层保护性协议中，投入那片灵能海洋。
进入的瞬间，世界变了。
没有上下左右，只有无尽的、温暖的灵能流动。亿万个意识光点如繁星闪烁，彼此以思维波直接沟通。云知意“听”到他们的对话——全是诗意、隐喻、直觉跳跃，几乎没有逻辑推导。
一个温和的集体意识“看”向她：
【外来者，你携带物质的重量。】
“我携带物质的可能。”云知意以思维回应，同时展开她的身份凭证——不是数学协议，而是情感频谱图：她将自己在修仙界经历的那些“不完美的瞬间”（第一次建模失败的沮丧、看到弟子突破时的喜悦、被天道认可的震撼）转化为灵能可读的波动。
灵能海洋泛起涟漪。
【这些波动……粗糙，但鲜活。你是那个曾提议让我们‘沾染物质’的设计师。】
“我是。”云知意说，“我这次来，是想问：千年过去了，你们的诗歌还有新韵脚吗？”
沉默。
灵能光点的闪烁频率降低了——这是他们表达“窘迫”的方式。
【……最近三百年，新诞生的诗歌，有73%是对旧作的变体重组。】
“因为缺乏新刺激。”云知意“走”近一些，释放出她准备的物质数据包：一段她从地球带来的、街头市井的录音——小贩叫卖、孩童嬉笑、风雨声、甚至机械噪音。
灵能海洋剧烈波动。
【太吵了！太无序了！】
“但也太丰富了。”云知意说，“每个声音背后都是一个独立的生命，在不确定中做选择。而你们这里……”
她“望”向那些几乎同步闪烁的光点。
“每个人都想的一样，每个人感受的也一样。安全，但也乏味。收割派就喜欢你们这样——整齐，好收割。”
【收割……】 集体意识传递出复杂的情绪：恐惧、抗拒，还有一丝……麻木。
“他们27天后要来。”云知意说，“以‘文明答辩’的形式，决定是否收割你们。而答辩主题是‘你为何值得继续存在’——你们准备怎么回答？‘因为我们很和谐’？”
【和谐……不是价值吗？】
“是价值，但不是独一无二的价值。”云知意调出她从TY-004获得的资料，“TY-004的机械文明也和谐，但他们加入了觉醒网络，正在学习‘混乱’。因为他们知道，只有不断变化、不断出bug、不断自我修正的文明，才最难被收割。”
她抛出核心提议：
“加入我们。接入觉醒网络，我们会共享所有实验场的‘混乱经验’——物质的、机械的、生物的、灵能的。你们可以继续是灵能文明，但你们会知道物质世界如何思考，知道机械如何逻辑，知道血肉之躯如何在不完美中创新。”
云知意在灵能空间中构建了一个多维思维模型：中央是TY-005的灵能意识圈，周围延伸出无数通道，连接着TY-004的数据流、修仙界的灵力模型、地球的科学范式……每个通道都在双向流动信息。
“这才叫‘万物有灵’。”她说，“不是只有你们有灵，是万物都有灵——只是形态不同。而真正的‘灵’，是连接、理解、并尊重所有不同。”
灵能海洋陷入长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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