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就绪后,裴文辉定好早晨六点半的闹钟,熄灭了属于自己这一侧的床头灯,躺进柔软的被褥里,努力放松紧绷的神经,试图尽快入睡,为明天积蓄精力。
房间内只剩下申鹏那边床头灯还散发着昏黄柔和的光晕,并不刺眼。
裴文辉躺在床上,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属于大都市的、永不间歇的低沉嗡鸣,努力调整呼吸,让自己沉入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接近十一点,他听到房门锁传来极轻微的“咔哒”声,申鹏带着一身淡淡的顶级岩茶香和些许烟味悄声走了进来。
申鹏的动作极其轻缓,换鞋、放包几乎无声,似乎生怕惊扰了他的休息。
简单洗漱后,申鹏并没有立刻关灯躺下,而是轻手轻脚地打开了书桌上的台灯,将笔记本电脑从公文包里取出,接上电源,屏幕亮起的冷白光瞬间映亮了他那张虽略显疲惫却目光专注、甚至带着一丝亢奋的脸庞。
裴文辉原本有些朦胧的睡意被这光线和细微的动静驱散了些,他侧过身,面向书桌方向,压低声音关切地问道:
“申主任,这么晚了,您还不休息吗?明天八点半就要开会,得养足精神啊。”
申鹏闻声转过头,脸上露出一抹混合着无奈和执着的苦笑,他用手指用力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同样压低嗓音回应道:
“文辉啊,你先睡,别管我。我这心里搁着事,躺下也睡不着。姜区长明天是会议的主持人,那份主持词,框架是下午弄好了,但有几个关键转折处的措辞,总觉得火候还差一点,不够精准有力。
还有,引用的几个最新季度数据,得再核对一遍源头,确保万无一失。另外,还得根据晚上和张总聊的新情况,补充一两个论证点。不把这些弄妥帖了,我心里这石头落不了地,明天开会都不踏实。”
裴文辉闻言,心里深深触动。
他知道申鹏主任一向以工作严谨、追求完美着称,尤其是涉及姜区长的重要讲话或主持文稿,更是字斟句酌,反复打磨,容不得半点含糊。
他不好再劝,只能轻声说:“主任,那您也别熬太晚,身体要紧。”
“嗯,知道,你放心,我把这点核心的弄完就睡,估计再有个把小时就够了。”
申鹏应了一声,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便迅速转回身,深吸一口气,手指重新落在键盘上,开始快速而轻巧地敲击起来,发出节奏稳定、细密持续的“嗒嗒”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裴文辉知道申鹏的工作习惯和责任心,便重新躺好,调整姿势,试图将这键盘敲击声当作背景白噪音,助自己入眠。
那“嗒嗒”声起初如同雨点般清晰可辨,随着他意识逐渐模糊,慢慢变得遥远、朦胧,最终融入了梦境纷乱的边缘……
不知到了凌晨几点,裴文辉在迷迷糊糊中因口渴而翻了个身,下意识地睁开惺忪的睡眼。
房间内一片昏暗,只有书桌方向还笼罩在一小片台灯营造出的温暖光晕里。
他惊讶甚至有些愕然地发现,申鹏竟然还保持着几乎同样的姿势坐在电脑前!
台灯的光线勾勒出他因久坐而微微驼背的身影,手指仍在键盘上缓慢但异常坚定地移动着,偶尔会停下来,端起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茶喝上一大口,或者用力揉一揉布满血丝、干涩发胀的眼睛,有时还会对着屏幕凝神沉思良久,才继续敲下几个字。
屏幕的冷光清晰地映照出他脸上无法掩饰的深刻倦容,眉头微蹙,嘴唇紧抿,但眼神却像钉子一样,牢牢锁定在文档的字里行间。
裴文辉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亮显示,时间已是凌晨三点十七分。
他心中猛地一震,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没想到申鹏竟然为了这份稿子,硬生生熬到了这个时辰!
他想开口劝一句“主任,快休息吧”,但看到申鹏那全神贯注、仿佛与外界隔绝的侧影,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只能暗自心疼,重新闭上眼,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对这份工作的重量有了更具体、更沉甸甸的感受。
再次有意识时,是被自己设定的六点半闹钟尖锐而持续的声音惊醒的。
裴文辉一个激灵,立刻伸手精准地按掉闹铃,心脏还在砰砰直跳,第一反应是生怕这噪音吵到了可能还在深度睡眠中的申鹏。
他迅速坐起身,揉了揉沉重的眼皮,适应着清晨从厚重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微光。
然而,他立刻惊讶地发现,申鹏的床铺不仅空了,而且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枕头摆放规整,仿佛昨夜无人睡过。
他急忙转头向书桌望去,只见申鹏已经穿戴整齐,深色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
他正坐在电脑前,一手拿着一片酒店提供的简易面包在啃,另一只手还在快速地滑动鼠标滚轮,目光紧盯着屏幕,显然是在做最后一遍的通读检查,手边放着一杯刚冲好的、冒着浓郁热气的速溶咖啡,显然是用来强力提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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