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藤猛然抽空,卷起一道绿影,狠狠扫向扑向白璃的两个黑衣人。刀锋离白璃的脖子只剩三寸时,被硬生生撞开。一人踉跄后退,另一人手腕剧震,匕首“当”地飞出,钉进树干还在嗡嗡作响。
白璃站在原地没动,只是把袖子里的银针往掌心又压了压。她看见姜云的手在抖——不是害怕,是灵力快撑不住了。那根枯藤从他掌心延伸出来,缠着小臂往上爬,顶端的嫩叶轻轻颤着,像刚出生的小娃娃在学呼吸。
“三角站位!”为首的黑袍男子低喝一声,三人迅速靠拢。符纸再次扬起,贴着地面飞快滑行,青光像树根一样扎进泥土。地面微微震动,一圈淡绿色的纹路从他们脚下扩散开来,形成半透明的屏障,把五个人都护在中间。
“少主,别乱动。”那人喘了口气,“这阵能撑三息。”
话音刚落,影煞首领已跃上半空,双刃交叉劈下,黑气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声响。黑袍女子猛地挡在前面,手中最后一张符纸瞬间燃尽,化作一道青墙。轰的一声巨响,她整个人被震飞,撞上石壁滑下来,嘴角渗出血丝。
姜云瞳孔一缩。
那一瞬,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六岁前的那个雨夜——妹妹发高烧躺在草席上,门外恶霸砸门叫骂,他攥着柴刀站在门口,浑身发抖却一步也不敢退。
可这一次,有人替他挡下了这一刀。
“你们……”他喉咙发紧,声音压得很低,“一直守在我身边?”
没人回答。黑袍男子咬牙撑着结界,额角青筋暴起;女子挣扎着想站起来,左手残缺的手指死死抠进地面;领头那人肩上流着血,背脊却依旧挺得笔直。
影煞首领落地,甩了甩刀上的血珠,冷笑:“就这点本事,也敢自称东陵七卫?百年前你们跪地求饶的样子,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你记错了。”姜云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盖过了风声,“他们从没跪过。是你这种人,一辈子都不会懂。”
他弯腰,将手中的青玉贴在地面裂缝上。枯藤的根须顺势钻入土中,轻轻一颤,竟吸上来一丝极微弱的绿意。那光芒顺着藤蔓一路攀升,最后流入黑袍女子体内。她身体一震,指尖重新泛起淡淡的灵光。
“地脉还有气息。”姜云站起身,“你们还能撑住。”
白璃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指尖一划,鲜血滴落在银针尾端。闭眼片刻,像是在回忆某种古老的禁制之法。再睁眼时,目光精准锁定地下刚刚升起的四枚黑钉。
“破!”
银针脱手而出,快得只剩残影。三枚钉眼应声碎裂,第四枚刚要补位,却被枯藤抢先缠住,猛地一绞,直接崩成碎片。
锁灵钉阵,破了。
影煞首领脸色大变,转身双刃齐出,直取姜云心口。这一击毫无花哨,纯粹是杀意凝聚的直线突刺,连空气都被割出了焦痕。
黑袍领头者扑上来格挡,却被一刀斩中右臂,整个人翻出去好几尺远。他单膝跪地,还想再战,却被同伴死死按住肩膀。
“你不行了。”那人嗓音沙哑,“交给我。”
“不。”领头者咳出一口血,“我说过……少主不能有失。”
姜云看着他趴在地上,右手仍紧紧抓着一枚破损的竹符,像抓住最后一口气。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放羊,有一回山洪暴发,他拼命把羊群赶到高处,自己差点被冲走。那时村里老人说:“娃啊,你命苦,可心不冷。”
现在他明白了,有些人比他还苦,却一直在更冷的路上走着。
“你们护了我这么久。”他一步步往前走,枯藤随着步伐轻轻摆动,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该换我来守了。”
白璃想拉他,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她看见他的背影不再佝偻,不再犹豫,而是笔直、坚定地走向战场中央。
影煞首领狞笑:“凭你?重伤未愈,灵力残缺,连站都站不稳!”
“你说错了。”姜云停下脚步,双手握住枯藤两端,将青玉贴在胸口,“我不是一个人。”
话音落下,枯藤骤然爆发出耀眼的绿芒。那光不刺眼,却带着一种古老而温暖的力量,像是春风拂过冻土,万物悄然苏醒。
弥漫在空中的黑雾被逼退了一寸,影煞刺客的脚步也迟疑了一下。就连地上那些断裂的符纸边缘,都泛起了淡淡的青晕。
一道模糊的身影掠过战场——不高大,也不威严,只是一个普通少年的模样,背着竹篓,牵着妹妹的手,走在乡间小路上。可当它经过时,所有邪祟都不由自主地后退。
黑袍三人愣住了。
他们认得这气息。百年前,青帝最后一次现身,也是这样平静无波,却让万魔俯首。
“他……真的开始觉醒了?”女子喃喃道。
白璃盯着姜云的侧脸。他额头冒汗,嘴唇发白,显然在强行催动某种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但她知道,这不是青帝主导,而是姜云用自己的心意,唤来了那一丝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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