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的手还搭在门闩上,眼睛却死死盯着屋顶那片松动的瓦。白璃已经退到了屋角,背紧紧贴着墙,袖子里的指尖轻轻一捻——银针还在,但她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冲动出手了。
“他没走。”她压低声音,“刚才那一下动静,是故意让我们听见的。”
姜云没说话,反手把门闩扣好,轻手轻脚走到桌边,掀开包袱的一角,取出那张皱巴巴的纸条。阳光从窗缝斜斜地照进来,正好落在纸条上的八个字上:“桃纹三现,莫信旧路”。墨迹有些晕开,像是写得太急,又像是……被人特意处理过。
“你之前用水试过了?”他问。
白璃点头:“蘸了一点水,‘三’字右下那一钩颜色浅了些,应该是后来补上去的。还有‘现’字的最后一笔拖得很长,不像是自然写出来的。”
姜云用指甲轻轻摩挲着那道划痕,忽然抬头:“这痕迹的方向,和青玉背面的符文起笔一样。”
他说着,解下脖子上的吊坠翻过来。玉石背面刻着半枚古老的符文,细得几乎看不见。白璃凑近一看,呼吸都顿住了:“不是像——是一模一样的笔迹!”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同时浮出一个念头:这张纸条,是真的。
姜云脑子飞快地回想:第一次见到桃纹,是在烧焦的木牌上,那时他们刚离开山谷;第二次在铜镜碎片内侧,换装前在集市买的斗笠铺里;第三次则是在枯井的裂缝中,就在昨夜黑影出现之前。三次都发生在他们回门派的路上,或是刚回到东苑的时候,而且每次之后,都会发生奇怪的事。
“这不是巧合。”他低声说,“这是标记,也是提醒。”
白璃突然伸手按住纸条一角:“等等……‘三现’不是说出现了三次,而是说——第三次出现后,真正的危险才开始。”
姜云心头猛地一沉。他们昨晚刚回小院,正是第三次桃纹显现之后。而那个黑影,就是在那时候出现的。
“所以这句话的意思是:当桃纹第三次出现,就不要再相信以前熟悉的路、规矩,甚至是宗门里的安排……”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包括身边的人。”
白璃盯着“莫信旧路”四个字,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资源库的守卫故意卡我们药材,执事暗中盯梢,长老偷偷递纸条却不敢明说……这些都不是偶然。有人在控制我们能看到什么、听到什么。”
“而司药殿那位长老……”姜云缓缓开口,“他是唯一敢冒险传信的人。”
可正因如此,才更让人怀疑。一个平日里老实巴交、只管药库的老头,怎么会知道青帝秘符?又怎么敢在这种时候送消息?
除非——他也曾参与过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姜云把青玉轻轻放在纸条上方。就在接触的瞬间,玉面泛起一丝极淡的绿光,背面的符文和纸条上的划痕同时微微颤动,仿佛被无形的线连在了一起。光芒一闪即逝,但足够让他们看清彼此眼中的确信。
“这是回应。”白璃松了口气,“只有真正属于青帝传承的东西,才会产生共鸣。这张纸条,是真的警告。”
“可为什么不直接写清楚?”姜云皱眉,“比如‘小心内鬼’不行吗?”
“因为他不确定有没有人监视。”白璃冷静分析,“他只能用最少的字,藏最重要的信息。万一被截获,外人看不懂,也不会起疑。可对我们来说,每一个字都是线索。”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而且……他可能已经被盯上了。递纸条时动作那么快,连眼神都不敢多留一秒。他是拿命在提醒我们。”
屋外风掠过屋檐,瓦片又响了一下。这次的声音更轻,像是试探。
姜云不动声色地把青玉收回怀里,顺手将纸条折成一个小方块,放进陶碗里。他从药包里抓出一小撮驱邪粉撒在纸上,然后点燃火折子。
火焰升起的刹那,墨迹受热扭曲,竟显出一行极细的小字:“子时三刻,北廊灯灭。”
火舌吞没了最后一角纸边,姜云端起茶杯,将灰烬倒入水中搅散。水面泛起一圈浑浊,很快恢复平静。
“他知道我们会看懂。”白璃看着那碗黑水,“连怎么销毁都想好了——不能留灰,也不能有气味。”
姜云点头:“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不要按这条线索行动?”
“当然要。”白璃语气坚定,“但现在不行。对方既然能在屋顶埋伏,肯定也在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如果我们立刻去北廊,等于告诉他们——我们收到消息了。”
“那就演一场戏。”姜云嘴角微扬,“让他们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他起身打开包袱,拿出凝脉散倒进瓷瓶,又把养灵草分成两份。白璃立刻会意,拿起笔在册子上记录药材用量,声音略提高了些:“明天辰时要去藏书阁查《灵植志》,你说是不是?”
“对,顺便看看有没有新到的护心丸配方。”姜云配合着回答,一边整理布包封口,一边随口说道,“听说最近外门弟子练阵法出了岔子,好几个受伤的,咱们得多备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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