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
阳光从锁龙塔的破口照进来，落在他脸上，有点刺眼。他眨了眨眼，肩膀有些发麻。白璃还靠在他身上，头歪着，呼吸很轻。她的手松开了他的衣角，搭在腿上，指尖动了一下。
他没动，怕吵醒她。
昨晚她说了梦话，喊了一声“哥”，他心里一下子变得很沉重。现在看她睡得安稳，眉头也不皱了，他才慢慢放松下来。
墙边传来声音，是布料摩擦的声音。
长老睁开了眼。他坐得笔直，背靠着石壁，手里那根银针已经收进了腰间的布袋。他看了姜云一眼，又看向白璃，轻轻点了点头。
姜云也点头回应。
他知道长老的意思——人都没事了。
他试着活动手腕。包扎的布条还在，没有渗血。他动了动手指，有力气。灵力在身体里能走，虽然慢了一些，但没问题。他低头看了看手掌，伤口结了痂，不疼了。
白璃忽然动了动脖子。
她睁开眼，第一眼就看见姜云。两人对视了几秒，她嘴角微微扬起。
“你醒了。”他说。
“嗯。”她声音有点哑，“天亮了？”
“刚亮。”
她想坐起来，肩膀一用力，姜云就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他力气不大，但稳稳地把她拉了起来。她站直后晃了一下，姜云立刻把手环到她背后。
“我能走。”她说。
“我知道。”他没松手，“但我可以扶你。”
她没再推，抬手摸了摸头发，发现有点乱。她笑了笑，没去整理。
长老站起身，拍了拍道袍上的灰。他走到药箱前，打开看了看，取出一张淡黄色的符纸贴在白璃领口。符纸边缘闪了闪光，很快就不见了。
“最后一张护体符。”他说，“别碰水，别撕。”
白璃点头：“谢谢师父。”
长老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动作和以前一样。
三人站着，谁都没急着走。
塔里还是昨天的样子。地上有干掉的血迹，符纸碎片散落各处，断掉的铁链躺在角落，锈了一半。姜云看了一眼那个位置——白璃曾被锁在那里，脚踝上的红印很深。
“那里很黑。”白璃突然说，声音不大。
姜云转头看她。
“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她看着他，“你说太阳是从海里跳出来的。”
他笑了：“我也记得你说我骗人。”
“你现在还能走吗？”她问。
“能。”他说，“不止能走，还能跑。”
长老走到他们中间：“邪功是破了，可事情没完。白霄还在皇城，阵法昨夜亮了三次，没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姜云点头：“我们不能停。”
白璃看看他，又看看长老，轻声说：“我不累。”
长老没再多问。他背起药箱，检查了下银针，确认都在。他走到门边，回头看了两人一眼。
“走吧。”他说。
姜云牵起白璃的手。她的手有点凉，但不像昨晚那么冷。他握紧了些。
三人朝塔门走去。
脚步声在塔里响起，一下接一下。经过那根断掉的玄铁链时，白璃的脚步顿了一下。姜云没停下，只是握得更紧。
“现在有光了。”他说。
她点头，跟上。
塔门不高，外面是一片平地。风先进来，带着清晨的湿气和草叶的味道。长老第一个走出去，站在台阶上看了看四周。山雾还没散，远处树影模糊，但地面已经被光照亮。
姜云扶着白璃下了最后两级石阶。
她的鞋踩在露水上，发出轻微的声音。她抬头，眯起眼。阳光太亮，她不太适应。但她没躲，反而往前走了半步，离开姜云的遮挡。
“好久没看到太阳了。”她说。
姜云站在她身边，也仰起头。天空是淡青色的，云边发金。他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有泥土和草木的味道，干净，没有血腥。
长老走到他们身后，站着没说话。他的手按在药箱上，目光看向皇城方向。那里很安静，没有动静。
“活着真好。”他说。
姜云转头看他。长老没什么表情，但眼角有些松动。他平时很少说话，更不会感慨。这一句像是说给他们听的，也像是说给自己。
白璃轻轻拉了下姜云的袖子。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她问。
“去找证据。”他说，“让所有人都知道白霄做了什么。”
她点头：“那就走。”
长老从药箱里拿出三粒丹药，递给两人：“固元丹，最后一颗了。含着，路上别晕。”
姜云接过，放进嘴里。药很苦，化开后有一股暖流滑进胸口。他把另一颗递给白璃，她也没犹豫，直接吃了。
三人并肩站着，面朝东方。
阳光照在身上，暖而不烫。白璃眉心的朱砂痣闪了一下，很快不见了。姜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青玉吊坠，碎片还挂在脖子上，不再发光，但温温的，贴着皮肤。
“准备好了？”长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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