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炼药坊后院,一幢雅致小楼之中。
苏小柔垂头站立,满脸通红,正在聆听一个中年美妇的训斥。
“我只是闭关,又不是死了!你招弟子进门都不来请示一下吗?苏小柔!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师父?”
苏小柔一听这话,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声泪俱下:“弟子不敢,弟子该死!请师父责罚!”
中年美妇瞧了瞧她一副可怜兮兮、我见犹怜的样子,不由冷哼一声:
“呸,别在我面前装可怜!”
苏小柔不敢还嘴,只是抽泣。
中年美妇见她如此,气倒消了一些。平常这个大弟子最是聪明伶俐,能言善辩。
看来今天我说话太严厉了些,连她也吓得不敢言语了。当下叹了一口气,目光转到其他弟子身上。
吴运看到师父冷厉的目光,不由心中一跳,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另外一名弟子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跪在地上。后面十几名见习弟子见状,纷纷跪倒。
中年美妇气笑了:
“呵呵,都跪下干吗!真当我死了?干脆满堂挂白,披麻戴孝得了!”
苏小柔泣声道:“师父,请息怒。只怪弟子一时考虑不周,答应了那陈望。此事责任在我,我,我会妥善处理此事。”
“妥善,如何个妥善法?”
苏小柔略微一顿,随即道:“弟子会亲自登门道歉,乞求原谅,赔偿……百金。”
美妇冷笑一声:
“我炼药坊的身份就值百金吗?”
苏小柔暗咬银牙,泣声道:“两百金。”
“哼哼,真有诚心呐。这几年你的积蓄有两百金吗?”
“弟子想办法凑借。”
吴运出声道:“师父,此事弟子也有责任,不该将陈望引荐给师姐,愿意承担五十金。”
另一名弟子眉头一皱,也开口道:“弟子也帮师姐承担二十金。”
美妇不由奇怪:“杨牧,你天天钻在药园子里,师父我出关之日你都不知道,竟然还参与了这档子闲事?”
杨牧脸色一红,道:“弟子虽不知此事,但沉迷药田管理,疏于药坊事务,也该受罚。”
“好好好,你们三个倒挺团结!看来是我错了,平时对你们太宽松,现在竟然联起手来,一起挤兑师父了!”
三人一听,脸色顿变,齐声道:
“弟子不敢!”
美妇轻叹一声,昂首望向屋顶。当下情景,倒让她想起一件陈年旧事。
当年他们师兄妹四人,也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她为了突破炼丹术第三层,冒险将一株烈性草药投入丹炉,导致炸炉。
那天,师兄师姐也是这般为她求情。
如今,师父已经故去。
大师兄和三师姐暗生情愫,喜结连理,回归故乡开药坊去了。
二师兄炼气不成,意志消沉,竟然抛弃药坊身份,去当了杂事院管事。
只剩自己坚守在炼药坊,一守就是二十多年,从懵懂少女到半老徐娘,炼丹术却卡在第五层,无法寸进。
若想突破第五层,炼气须达到中期以上才容易达成。而自己这次闭关修炼,又失败了。
这已经是第三次失败。
难道我柳心兰这一生注定蹉跎于此吗?
一瞬间的出神,柳心兰的心绪不由感伤起来,低头瞧见一众跪地弟子,轻声道:
“都起来吧。”
“是。”
“小柔,你可知错?”
“弟子知错。”
“呵呵,你嘴上知错,心里不服。你虽然破例招收了挂名弟子,可我既然让你负责此事,也不该如此责骂你,是吧?”
“弟子不敢。”
柳心兰轻轻摇头,叹息道:“招弟子倒没什么,你错在太聪明,错在急功近利。”
苏小柔疑惑地抬起头,眼中带泪。
只听师父继续道:“其一,你为了尽快突破炼丹术第三层,以药坊见习身份为诱饵,让一名采药少年差点丧命禁地废墟,此事可假?”
“师父您怎么……”苏小柔震惊不已。
柳心兰冷哼一声,厉声道:“我是在闭关,又不是聋子、瞎子!闭关期间,你们所有人做过什么,我都一清二楚!”
众弟子顿时噤若寒蝉。
“吴运!”
“弟子在。”
“若采药少年命丧禁地,你身为参与此事者,内心可会有愧?”
吴运脑海中闪过那天陈望被送来时高烧晕厥、浑身抽搐的情形,不由汗颜道:“弟子非常羞愧!若陈望真出事,弟子定会终生愧疚!”
“听到了吗,小柔?若真出事,不但吴运会愧疚,为师也会内心不安。你为一己之私,竟然断送师父和师弟的丹道,还不知错吗?”
苏小柔垂下头去,声如蚊蚋:
“弟子知错。”
心中则想:师父真会借题发挥,炼气失败找我来撒气!挂名弟子算什么东西,哪年不死好几个?也没见你和吴运掉眼泪!
柳心兰知其甚深,不由又是轻叹一声,苦口婆心道:“我知道你不以为然,你不是和天罗宗那个姓邓的小子来往甚密吗,可以问一下他,此事对修道的影响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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