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敲门声又闷又沉,带着点急躁,砸在江玄那扇老旧的防盗门上,在安静的楼道里撞出短促的回响。
江玄正盘腿坐在客厅唯一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板垫上,面对着几个数字发呆。
这敲门声,真会挑时候。江玄眼皮都没抬,从鼻腔里挤出个短促的音节:“?”
门外安静了一瞬,紧接着,一个熟悉又带着明显不耐烦的沙哑声音穿透门板,理直气壮地响起:
“给你爹开门!”
江玄捏着镊子的手指顿住了,指尖离那根颤巍巍的导线只有半毫米。他慢慢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没什么温度地扫向门口的方向,眉头拧得更紧,再次从喉咙里滚出一个字:“?”
“靠!江玄!开门!是我!林牧!没死外边,爬回来了!”门外的声音拔高了,透着一股子刚从地狱爬回来、急需找个地方瘫倒的暴躁和疲惫。
写着数字的纸,被江玄随手丢进旁边敞开的工具盒里,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拧开了门锁。
门刚拉开一条缝,一个身影就带着一身浓烈的消毒水混合着铁锈、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陈旧地下室霉变物的复杂气味,硬生生挤了进来。是林牧。
他看起来糟透了。脸色是失血过多的灰白,嘴唇干裂,眼窝深陷,那双平时总闪着点混不吝光芒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浓重的倦怠。
他整个人像被抽掉了脊梁骨,看都没看江玄一眼,目标明确地踉跄着扑向客厅那张蒙着灰、还扔着几件换下来没洗的T恤的旧沙发。
“砰!”一声闷响。
林牧几乎是把自己砸进了沙发里,震得沙发弹簧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呻吟。他长长地、极其沉重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把肺里最后一点血腥气和异世界的尘埃都吐干净。
“操……差点真没活着回来。这破任务系统,绝对他妈的暗箱操作,故意把你我分到不同时空裂痕去了!下次!下次我们肯定得一起进任务,这狗屁机制得改,不然迟早被它玩死……”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透着一种劫后余生又心有余悸的虚脱感。
江玄关上门,咔哒一声落了锁。他慢悠悠地踱回自己刚才的位置,重新盘腿坐下,目光落在他那张埋在沙发靠背阴影里的疲惫侧脸上。江玄嘴角扯了扯,勾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镜片反射着窗外透进来的、城市霓虹的微光。
“下次?”江玄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带着点电子仪器般的精准和冷感,“先祈祷你这爪子,别彻底烂在下一次任务的哪个犄角旮旯里,省得我回头还得去给你捡骨灰。”他重新拿起写了数字的纸观察着,动作稳定得没有丝毫波澜,“还有,别在我沙发上蹭你那身味儿,刚从哪个坟场刨出来的?”
林牧盖着眼睛的手臂挪开一条缝,露出半只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没好气地瞪向江玄:“滚蛋!老子这是光荣的痕迹!懂不懂?为了世界和平,为了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他顿了顿,似乎想找回点气势,但身体的剧痛和疲惫很快又把他拖垮下去,声音也泄了气,“……妈的,疼死我了。那鬼地方的‘特产’,真不是人受的。”
“哦。”江玄应了一声,头都没抬,“光荣。人民群众谢谢你。下次负伤记得找个风景好点的地方躺,别爬回来污染我沙发。” 他语气平淡得像在念说明书,但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扎在林牧此刻脆弱的神经上。
饥饿感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鬣狗,在林牧空荡荡的胃里疯狂撕咬、咆哮。刚才在沙发上瘫着,劫后余生的松懈感短暂麻痹了身体的需求,现在这股松懈劲儿过去,饥饿立刻占据了绝对上风。
“江玄,”林牧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声音干得像砂纸摩擦,“你爹快饿成人干了……有吃的没?”
江玄正对这几张纸来回调整顺序,闻言只是微不可察地偏了下头,用下巴朝厨房的方向随意地一点,连个眼神都欠奉:“冰箱。自己爬。”
林牧哀嚎一声,认命地用左手撑着沙发扶手,把自己像块沉重的破布一样从沙发里“拔”了出来。他一步一挪,像个刚学会走路的蹒跚巨人,蹭到了厨房门口。
拉开那台老式冰箱有些变形的门,一股混合着冷气的、浓郁的食物气息扑面而来。
林牧愣住了。
预想中的空空如也或者顶多几罐过期啤酒的场景没有出现。冷藏区塞得满满当当。
视线所及,是码放得整整齐齐、如同小型军火库的能量饮料——高浓度电解质型、超浓缩咖啡因型、添加了微量精神稳定剂的特供型,花花绿绿的包装在冰箱灯下闪着冷硬的光。
旁边是码成小山的军用级自热口粮,不同口味用颜色区分,棱角分明。几大包撕开了口、方便单手取食的压缩能量棒随意地堆在角落。甚至还有几盒密封好的、切好的水果,上面凝结着细密的水珠。
冷冻区同样满满当当,速冻饺子、包子、披萨、甚至还有几块处理好的牛排。冰箱门内侧的格子里,则塞满了各种瓶装水和功能饮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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