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家的宣告,压在每个人的心头。那桌“味如嚼蜡”的“佳肴”更是让人毫无食欲,甚至隐隐作呕。
众人沉默地离开膳厅,在阿二那空洞目光的“注视”下,被重新“护送”回那排阴冷的厢房。
夜色渐深,惨白的月光透过破窗纸,在厢房冰冷的地面上投下扭曲的光斑。
明府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连风声都消失了,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压抑。
每个房间的人都和衣而卧,神经紧绷,无人敢真正入睡。
厢房二(林牧、神父、西装男、花臂男):
硬板床发出细微的嘎吱声。神父低声念诵着祷文,手中的十字架在微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西装男靠在墙边,闭着眼,但呼吸平稳悠长,显然并未沉睡,保持着警觉。林牧则盘腿坐在床上,耳朵竖起,捕捉着门外任何一丝异响。
花臂壮汉雷彪则显得烦躁不安,在床上翻来覆去,嘴里不时低声咒骂着这鬼地方和那该死的饭菜。
午夜刚过,子时初。
“嚓…嚓…”
一种极其轻微的、如同指甲刮过木板的声响,在厢房紧闭的窗外响起!声音断断续续,时有时无。
房间内的四人瞬间绷紧了神经!林牧猛地睁开眼,黑暗中眼神锐利如鹰。西装男也无声地坐直了身体。神父的祷文戛然而止,握紧了十字架。雷彪的咒骂也停了,屏住了呼吸。
刮擦声持续了十几秒,停了。
就在四人以为只是风声或者错觉时——
“笃…笃…笃…”
清晰的敲门声!就在他们厢房的门板上响起!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夜里如同惊雷!
“谁?!”雷彪的暴脾气瞬间被点燃,他猛地从床上坐起,压低声音怒喝道,“大半夜找死啊!滚!”
门外没有任何回应。敲门声也停了。
房间内再次陷入死寂,只有四人沉重的呼吸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门外再无动静。
“妈的…装神弄鬼…”雷彪啐了一口,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重新躺下,但眼睛依旧瞪着门口方向。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子时正刻,厢房内似乎暂时恢复了平静,连雷彪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了些,似乎有些迷糊了。
就在这时,雷彪突然吸了吸鼻子,在黑暗中坐了起来,声音带着一丝疑惑和…渴望:“喂…你们闻到了吗?好香啊…”
香味?林牧、神父、西装男同时皱起眉头,用力嗅了嗅。空气中只有浓重的霉味、尘土味和雷彪身上的汗味,哪有什么香味?
“没有。”西装男冷静地回答。
“我也没闻到。”林牧低声道。
神父也摇了摇头。
“不可能!这么香!你们鼻子都坏了吗?”雷彪的声音变得有些焦躁,他用力又吸了几口,喉结滚动着,“像是…刚出炉的烧鹅…还有…蜜汁叉烧…妈的,太香了!老子…老子好饿啊!”
他的声音从疑惑迅速变成了难以忍受的痛苦:“饿!饿得受不了了!胃里像有火在烧!不行!我得找点吃的!”
他像疯了一样跳下床,开始在狭小的厢房里翻箱倒柜!动作粗暴,撞得桌椅板凳哐当作响。
他拉开房间角落那个唯一的、破旧的格子柜——里面只有出发前任务大厅统一发放的四包压缩饼干和四瓶水,是基本的应急物资。
“小可爱的!就这点玩意儿!”雷彪骂着,却毫不犹豫地抓起饼干,撕开包装,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坚硬干涩的压缩饼干被他囫囵吞下,噎得他直翻白眼,又抓起水瓶猛灌!
一包、两包、三包、四包!四包压缩饼干和四瓶水,在短短几分钟内被他一个人扫荡一空!
“不够!还是饿!饿死了!”雷彪喘着粗气,双眼在黑暗中隐隐发红,他猛地冲向房门,“外面!外面有吃的!我闻到了!就在吃饭那大厅!”
“别出去!”林牧低喝一声,想要阻止。
西装男也迅速起身:“外面危险!李管家说过子时前务必回房!”
神父也焦急地念道:“主啊,请赐予他清醒…”
但雷彪此刻仿佛被某种无法抗拒的饥饿本能彻底支配,对警告充耳不闻!他一把拉开房门,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饿狼,一头扎进了门外浓稠的黑暗中,朝着记忆中来时的方向——膳厅狂奔而去!沉重的脚步声在死寂的回廊里咚咚作响,迅速远去!
“回来!”林牧追到门口,只看到雷彪的背影消失在回廊拐角,融入无边的黑暗。他下意识想追出去,却被西装男一把死死拉住!
“别冲动!”西装男的声音异常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状态不对!外面情况不明!现在出去,我们可能全搭进去!”
神父也走到门口,看着那吞噬了雷彪的黑暗,脸上充满了悲悯和无力:“魔鬼…诱惑了他的心智…愿主保佑他的灵魂…”
林牧看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听着雷彪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最终咬着牙,狠狠地一拳砸在门框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明白西装男是对的,现在出去,无异于送死。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雷彪消失在黑暗中。
三人退回房内,关上房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脸色都极其难看。房间内只剩下三人粗重的呼吸和压抑到极点的恐惧。
雷彪那疯狂吞噬饼干和水的画面,以及他被“香味”诱惑冲入黑暗的身影,如同烙印般刻在每个人心里。那所谓的“香味”,只有他一个人闻到了…
厢房一(张小反、眼镜女、旗袍女)和厢房三(江玄、道士、运动服青年):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嚓嚓”刮窗声和“笃笃”敲门声也在另外两间厢房外响起。
厢房一内,张小反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身体微微发抖。眼镜女抱着她的厚书缩在床角,牙齿打颤的声音清晰可闻。
旗袍女则蜷缩在另一张床上,将丝绸小包紧紧抱在胸前,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灵魂出窍。
三人紧紧靠在一起,在极致的恐惧中达成了无声的默契——绝不开门!绝不回应!
敲门声持续了几分钟,见无人应答,最终消失了。
外面恢复了死寂,但三人心中的寒意却丝毫未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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