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暴雨,像是天河决了口子,疯狂地倾泻而下。
办公室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光线勉强驱散了角落的黑暗,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
东方欲晓和陈亮隔着一张堆满文件的办公桌相对而坐,长时间的沉默几乎要让空气凝固。
桌上,那叠关于雅芝医美和神秘珍珠岛的卫星照片,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陈亮烦躁地用手指用力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感觉脑子里像塞了一团被雨水浸透的乱麻。
他声音沙哑,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和挫败感:
“刘副省长这条线……说断就断了。我们就像是刚摸到藤蔓的瞎子,还没顺着往上爬,就被人连藤带蔓一刀砍了个干净!对方下手太快、太准了,简直他妈的不留活路!”
东方欲晓没有立刻接话。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目光却像两把锥子,死死钉在照片边缘那个模糊不清、带着某种诡异扭曲感的“S”标记上。
这个标记,他们在多个案发现场和关联线索中都曾惊鸿一瞥,却始终无法破译其真正的含义。
突然,他敲击桌面的动作猛地一顿,身体像猎豹般倏地坐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不对……老陈,你说刘副省长被带走前,有没有可能……还给我们留了点什么‘礼物’?他那种‘老狐狸’,不可能坐以待毙,总该有点后手吧?”
“后手?”陈亮刚想反驳,这‘老狐狸’自身都难保了还能顾得上别的?
就在他话音未落的刹那——
“砰!砰砰!”
办公室的门被毫无预兆地撞响!
不是礼貌的叩击,而是带着某种惊慌失措的、近乎破坏性的力量!
两人瞬间如同被电流击中,条件反射般从椅子上弹起!
陈亮的手已经闪电般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拇指顶开保险,肌肉紧绷。
东方欲晓则悄无声息地将桌上的卫星照片一把扫进半开的抽屉,同时身体微微侧倾,做出了一个便于发力与规避的姿态,沉声喝道:“谁?!”
门被推开一条缝,内勤小张探进头来。
“陈警官,东方政委……外、外面……来了个人,说是刘副省长的司机!浑、浑身是血!非要立刻见你们!拦都拦不住!”
?——司机?余柯苒?!??
东方欲晓和“眼镜男”陈亮飞快地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掩饰的震惊,以及更深层次的、职业本能催生出的强烈怀疑。
刘副省长刚刚被带走调查,他这个最贴身、理论上也最可能知道些内情的司机,就这么巧,在这个要命的节骨眼上,浑身是血地出现了?
这到底是绝处逢生的转机,还是对方精心布置的、请君入瓮的致命陷阱?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疑味,几乎能嗅到火药味。
“让他进来!”东方欲晓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但眼神却锐利如鹰,“眼镜男,注意警戒,小心有诈。”
陈亮无声地点点头,握着枪柄的手又紧了紧,身体微微下蹲,占据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
门被彻底推开。
一个身影踉跄着跌了进来,几乎是摔倒在地。
他浑身湿透,廉价的工作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瘦却此刻显得无比狼狈的轮廓。
左臂上用不知从哪里撕下来的布条胡乱缠着,暗红色的血液早已浸透布料。
血,还在不断渗出,混合着冰冷的雨水,顺着他颤抖的指尖滴落,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晕开一滩触目惊心的暗红。
来人约莫二十七八,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因为失血和寒冷泛着青紫色,呼吸急促而粗重。
但最让人心惊的,不是他身上的伤口和狼狈,而是他那双眼睛——
那里面没有预料中的恐惧、慌乱或者乞求,只有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燃烧生命般的恨意。
“东、东方政委……”余柯苒喘着粗气,声音嘶哑得像是破旧的风箱,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的味道。
他艰难地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伸进早已被雨水和血水浸透的内衣口袋,颤抖着掏出一个东西——一个用防水胶带反复缠绕、包裹得严实的小巧U盘。
他的指尖因为失血和寒冷剧烈颤抖着,几乎握不住那小小的存储设备。“刘、刘省长……被带走前……偷偷让我……一定把这个……交给你们……”
他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面前的两位警官,那目光中的火焰几乎要喷射出来:
“珍珠岛……雅芝医美……他们害死我姐……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最后一个字,他是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的,带着刻骨的仇恨和悲怆,在暴雨敲打窗户的伴奏下,显得格外凄厉。
“砰!”巨大风雨声,猛的把门吹的直响。
陈亮反应极快,在余柯苒吼出那句话的同时,已经一个箭步冲到门边,迅速将房门反锁,并拉上了内侧的遮挡帘,隔绝了外界可能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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