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茧的最后一丝金芒如烟般散尽,林小满脚下一空,随即踩上了坚硬冰冷的地砖。耳边不再是空灵回响,而是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与远处扩音器的电流杂音。她猛地抬头——穹顶式的玻璃建筑重新笼罩头顶,二十八个料理台在聚光灯下泛着冷光,仿佛刚才的爆炸只是众人集体陷入的一场幻梦。
女士们先生们!主持人的声音带着颤音穿透扩音设备,刚才的星门故障已解除,现在继续......
话音未落,一道甜腻到发齁的香气突然撞进鼻腔,像糖浆裹着铁锈灌入喉管。林小满脚步一顿,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这味道和她在光茧里闻到的如出一辙,混着金属腥气的甜,像是有人把整罐蜂蜜倒进了生锈的水管。
“这是我为本次大赛准备的特调。”
甜美的女声从评委席传来,带着一丝丝绸滑过刀刃般的凉意。
林小满抬眼,正撞进甜心弯成月牙的眼睛里。这位总戴着珍珠发箍的美食评论家此刻端着银盘,盘中的慕斯蛋糕泛着妖异的酒红色,表面凝着层薄如蝉翼的糖霜,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虹光。那光斑晃动时,竟像血珠在缓缓爬行。
“血色慕斯。”甜心指尖抚过盘沿,指甲轻叩瓷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如同钟摆敲响倒计时,“真正的美味,需要痛苦调味。”
评委席传来零星的笑声,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坐在中间的星际美食协会会长捏起银叉,叉尖刚碰到慕斯表面,糖霜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纹路,露出底下暗红色的馅料——竟像是凝固的血渍,还微微渗出黏稠的汁液,顺着叉齿往下滴,落在桌布上发出轻微的“滋”声,像是腐蚀。
“这……”会长的手顿在半空,叉子悬停,反射的光在他瞳孔中颤抖。
“吃啊!”左边的评委突然拍桌,脸上的笑僵得像被冻住,嘴角甚至抽搐了一下,“这么难得的美味,你们在怕什么?”
林小满的瞳孔微微收缩。她看见第二位评委的喉结剧烈滚动,像喉咙里卡着什么东西;第三位评委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缝渗出的血珠滴在桌布上,晕开的形状竟和慕斯里的纹路一模一样——蜿蜒、扭曲,仿佛某种活物的脉络。
“这甜味……”她下意识摸向腰间的竹筷,指腹蹭过刻着星莲花纹的筷尾,木质的温润与熟悉的凹痕让她心头一颤,“是绝望在沸腾。”
竹筷落下时带起一阵风,掠过她发梢,扬起一缕带着油烟与尘埃的气息。慕斯被戳破的瞬间,甜腥气轰然炸开,浓烈得几乎化作实体,扑在脸上像湿热的血雾。林小满看见糖霜下翻涌的不是奶油,而是无数半透明的蛊虫,每只虫身都裹着细碎的记忆碎片——有小女孩被关进实验室的哭嚎,有少年被抽走星核力时的惨叫……而当那个黑发少年被冷水淹没的画面闪过时,林小满心头一震——那是沈星河?
“你……”她呼吸一滞,指尖微颤。
“她曾参与‘双生实验’项目。”沈星河的声音低哑地在她耳侧响起,带着压抑的痛,“我们的痛苦,都被记录过。”
“放肆!”甜心的机械眼闪过暗芒,袖口银铃轻震,“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在做该做的事。”林小满将竹筷重重拍在桌上,余光瞥见沈星河已移到她侧后方半步,肩线绷成锋利的刃,“用痛苦做的料理,根本不配叫美食。”
“配不配轮得到你说?”炸响的是琳达的声音。
林小满转头的瞬间,料理台突然剧烈晃动——那道染着蓝紫色挑染的身影正抓着台沿,眼尾泛红地嘶吼:“摆烂厨娘也敢参赛?你这种连一阶星核力都没有的废物,凭什么站在这里?”
瓷盘摔碎的脆响刺耳,林小满本能地侧身。沈星河的手掌虚虚护在她后腰,星核力凝成无形屏障,替她挡下飞溅的碎片。她听见“叮”“叮”几声轻响,碎瓷撞上光幕,像雨点打在铁皮屋顶。她的鼻尖却突然萦绕起一丝苦——不是琳达身上的香水味,是从她舌尖散出来的,带着铁锈味的苦,像咬破了舌根。
“是蛊。”林小满心跳陡然加快。
她想起古籍里的记载:《蛊毒谱·卷七》浮现眼前——“一阶控味,二阶逆感;若神经调制器启,则五感倒流,痛觉化甘,血肉成蜜。”
琳达此刻充血的眼底,正浮着几缕若有若无的青雾,像被线牵着的提线木偶。甜心的手指在桌下快速结印,袖口银铃每响一声,琳达的动作就更癫狂半分。
“够了。”林小满突然笑了。
她转身走向被掀翻的食材箱,指尖掠过混着油污的土豆、蔫掉的青菜,最后落在一团黑乎乎的星兽内脏上——这是她今早从垃圾站捡来的“废料”。
“真正的摆烂……”她将食材倒进特质的琉璃锅,空间里的星莲孢子粉从袖口悄然溢出,在空气中凝成金色雾霭,“是用垃圾食材做出让神明垂涎的美味。”
星莲孢子触碰到食材的瞬间,土豆表皮的泥污自动脱落,青菜叶上的虫洞开出淡粉色小花,星兽内脏里的毒素被分解成晶莹的颗粒,在锅底跳跃成七彩的星芒。锅壁微微震颤,传出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古老乐器被唤醒。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