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李祁安便收拾行囊,北上冀州。
根据现代末世小说经验,末日来临往往伴随着极端天气,严寒对于李祁安来说还好,毕竟他的堡垒地下几层,再加上囤积了很多棉衣棉被,不是问题。
但是如果酷热,就是一种折磨。
如今正处寒冬,南方河水尚不能完全结冰。
想要获得充足的冰块囤积,必须前往北方。
顺便沿路再囤积些全国各地的美食。
……
街道上人声鼎沸,车马粼粼,一片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太平景象。
李祁安穿行在这片喧腾里,步履不紧不慢,目光冷漠,冷静地扫过两旁鳞次栉比的店铺。
他的感官被这浓烈的人间烟火气包裹着,距离末世来临降临,只剩下一百一十天。
这繁华,这喧嚣,这千百年来浸润在诗词歌赋里的风月,都将被冲刷成一片死寂。
他刚刚从“济世堂”药铺出来。
止血的金疮药、祛热的柴胡、镇痛的曼陀罗粉……
甚至角落那几大捆散发着独特苦涩气息的干艾草,都被他搜刮一空。
药铺掌柜那张圆胖的脸,从最初的殷勤堆笑,到后来的惊愕咋舌,最后几乎只剩下麻木的敬畏。
这位年轻的公子,付银子爽快,可那胃口,简直像个无底洞。
李祁安走出济世堂的门槛,午后刺目的阳光让他微微眯起了眼。
走到偏僻处,将药材全部收进空间。
末世,除了食物,就数药材最重要了。
就在这时,一阵与周遭欢快市声格格不入的压抑啜泣,猝不及防地刺破喧嚣,冲进李祁安的耳膜。
声音来自斜对面,一棵虬枝盘曲的老槐树下。
一个女子跪在那里。
她的身前,一块边缘粗糙、字迹歪斜的木板斜插在泥地里,上面用木炭潦草地写着四个大字:“卖身葬父”。
她身上裹着一件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粗麻布衣,尺寸明显过大,空荡荡地罩在她过于瘦削的身体上。
脸上沾着尘土和几道干涸的泪痕,散乱的长发草草束在脑后,几缕碎发粘在汗湿的额角和颈侧,她低垂着头,肩膀随着压抑的哭泣微微耸动。
李祁安的脚步顿住了。
并非仅仅因为那木板上的字,或是那凄楚的哭声。
他的目光落在女子偶尔抬起擦拭眼泪的手腕,那腕骨纤细,皮肤却透出一种异乎寻常的细腻光泽,即使被污迹覆盖,也难掩其质。
而当她因有人走近而惊慌抬头的瞬间,李祁安看清了她的脸,尽管面容上满是尘土和绝望,却依然掩盖不了她的绝美容貌。
她看到了停在面前衣着华贵的李祁安,那双墨玉般的眼瞳里瞬间闪过一丝惶惑,随即被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取代。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抬起脸,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
“小女子卖身葬父!求贵人发发慈悲!为奴为婢,侍奉终身,永不背叛!”
“永不背叛”四个字,咬得极重,如同誓言,重重砸在青石板上。
李祁安的目光在她的娇躯和那双倔强的眼睛上停留了一瞬。
他手伸向腰间那个看起来同样寻常的灰布钱袋。
指尖探入袋口,动作流畅自然,空间微微扭曲了一下,几锭沉甸甸、边缘闪着冷硬银光的元宝,便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指间。
就在他准备掏出银两的那一刻,一个油滑轻佻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外围钻了进来:
“哟呵!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哭哭啼啼的,多败兴!”
人群分开,一个穿着湖蓝色锦缎圆领袍、腰束玉带、头戴金冠的年轻公子。
在一群家丁的簇拥下,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他面皮白净,眼袋浮肿,眼神里透着股被酒色浸淫过度的浑浊和傲慢。
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跪地的女子身上来回扫视,尤其在那些粗布麻衣也难掩起伏的轮廓处停留许久。
他身后跟着四个彪形大汉,个个横眉立目,腰佩短棍,凶神恶煞地驱赶着挡路的人。
“啧,瞧瞧这小模样,”
纨绔公子走到近前,用扇子虚虚地点了点女子低垂的脸,语气轻浮。
“脸上脏是脏了点,可这底子……嘿嘿,擦干净了保管是个绝色!
小美人儿,抬起头来,给本公子好好瞧瞧!”
女子身体猛地一颤,头垂得更低。
李祁安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握着银锭的手指悄然收回钱袋。
他侧过一步,刚好挡在了女子与那纨绔之间,身形并不魁梧,却带着一种山岳般的沉稳,隔断了那令人作呕的视线。
“这位公子,”李祁安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像一泓深潭,“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
“先来后到?”
纨绔公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嗤笑一声,折扇“啪”地一声甩开,扇面上画着庸俗的春宫图,在阳光下分外刺眼。
他斜睨着李祁安,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