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多,盟军东南亚战区司令部。
史迪威的指关节,有节奏地叩击着桌面。
他面前放着两份电报。
一份来自王悦桐,措辞谦恭,将所有功劳都归于“勇敢的盟军飞行员”。
另一份来自凯恩,文字克制,却藏不住字里行间被彻底颠覆的认知,详尽描述了“幽灵”旅如何以一种“魔鬼般的计算”,完成了一场“教科书式的炮火伏击”。
“哈!”
史迪威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将凯恩的电报推给自己的参谋长。
“看看,我们的凯恩上尉,就快要变成那个中国疯子的信徒了。”
参谋长阅后,神情变得极为复杂。
“将军,这份报告若是真的,那支部队的炮兵技战术水平,已经超越了我们绝大多数的炮兵单位。”
“不,那不是技战术水平。”
史迪威摇了摇头,拿起那份战果清单,上面罗列的物资数量精确到个位数,甚至还有阵亡日军的军衔番号。
“那是艺术,一场用情报和炮弹谱写的杀戮艺术。”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注视着远处机场正在起飞的B-25轰炸机群。
“通知空运部门,给‘幽灵’旅,再补充一个基数的山炮炮弹。”
史迪威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决断力。
“告诉王悦桐,这是对他‘辅助工作’的额外嘉奖。让他继续当好我们深入丛林的‘眼睛’。”
……
“神之泪”山谷。
当新一轮空投补给如神迹般从天而降时,整个营地彻底沸腾。
这一次,没有武器,没有罐头。
只有一箱箱被厚实油布包裹的、黄澄澄的75毫米口径炮弹。
“旅长!美国佬这是疯了!拿炮弹当饭喂啊!这是把咱们当亲儿子养!”
陈猛抱着一发冰凉光滑的炮弹,激动得几乎语无伦次。
士兵们围着这些崭新的杀人利器,眼神里再没有一丝虚浮与迷茫。
那场摧枯拉朽的胜利,像一剂最猛烈的强心针,扎进了每个人的心脏。
他们亲眼见证了,在绝对的火力和精妙的战术面前,那些曾经高不可攀的日本人,是何等的脆弱,何等的不堪一击。
王悦桐在他们眼中,已不再是那个发钱发肉的财神爷。
他,是能带领他们不断走向胜利的战神。
就连那些刚放下锄头和砍刀的新兵,也挺直了腰杆,看着那些泛着油光的美式装备,眼中闪烁着对下一场战斗的灼热渴望。
山谷的另一边,气氛则和缓得多。
王德发和他请来的几个周边山头的土司头人,正局促不安地看着眼前堆成小山的物资。
崭新的军用被服,能救命的磺胺粉和奎宁,还有几箱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美国骆驼牌香烟。
“王当家的,还有各位头人。”
王悦桐亲自给他们斟上茶,语气和煦得如同邻家晚辈。
“咱们在这片山里,都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兄弟。鬼子是狼,咱们是羊。我王悦桐吃上了肉,就绝不会让我的兄弟们连口热汤都喝不上。”
他将一杯茶,推到王德发的面前。
“以后,谁家有难处,或者得了什么好消息,都可以来找我。打鬼子,咱们一起。发财,咱们也一起。”
王德发与几个土司头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底深处的敬畏。
这位年轻的旅长,给钱,给药,给足了面子。
但那场发生在公路上、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血腥屠杀,也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了他们心里。
恩威并施。
他们都清楚,从今天起,这片克钦山区,真正说了算的,只有这一个声音。
然而,王悦桐没有料到,他精心设计的一场“钓鱼执法”,那份递给史迪威的“投名状”,却在一个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地方,掀起了滔天巨浪。
……
日军第十八师团,参谋部。
一个名叫NBan La的克钦族翻译官跪在地上,身体因极度的悲伤与愤怒而剧烈颤抖。
他的家,那个一直对“大日本帝国”恭顺有加的村寨,被一支“友军”洗劫了。
“……他们抢走了寨子里的粮食,还开枪打伤了我的族人!撤退时,还故意留下了一面第二大队的队旗!”
NBan La声音嘶哑,带着血泪控诉。
坐在他对面的,是第十八师团的参谋长,佐藤贤二大佐。
一个戴着金边眼镜,面容斯文的男人。
“胡闹!”
佐藤贤二皱起眉头,第一反应是某支部队军纪败坏,引发了恶性事件。
“去查!是哪个部队干的!我要亲自枪毙那个带队的蠢货!”
命令很快下达。
但半天后,一份调查报告,却让佐藤贤二感到了事情的诡异。
第二大队,以及附近所有日军部队,在那段时间内,均无任何行动记录。
更诡异的报告,来自一支前往现场勘察的小队。
“大佐阁下。”一名情报参谋将几张现场照片和一份弹道分析报告放在佐藤贤二桌上,神情凝重,“我们在现场发现了大量的弹坑,但破坏痕迹,与航空炸弹有显着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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