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郁。
丛林里的风带着湿冷的草木气味。
王悦桐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部外。
对着刚刚返回的陈猛下达了命令。
“宰了,开宴。”
“地点就在阵地前沿。”
陈猛愣在原地,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阵地前沿开宴?
这不等于把所有人都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下吗?
他想开口劝阻。
但看到王悦桐那坚定的表情。
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知道。
师长做的每个决定,背后都有深意。
“是。”
陈猛挺直身体,转身快步离去。
虽然觉得这个命令荒唐至极。
但他的执行力没有半分折扣。
命令很快传遍了整个临时营地。
起初,士兵们也是满腹狐疑。
但当那五十头从秦国栋那里“缴获”来的。
膘肥体壮的水牛被牵出来时。
所有的疑虑都化为了震天的欢呼。
“我的天!活牛!”
“有新鲜肉吃了!弟兄们!”
“师长威武!”
士兵们从各自的工事里涌出来。
围着那些水牛。
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他们已经太久没有见过这么多活物。
更别提是即将成为盘中餐的肉食了。
陈猛指挥着炊事班,迅速行动起来。
数十口缴获来的行军大锅被一字排开。
架在临时挖出的灶上。
干燥的木柴被点燃。
火苗舔舐着锅底,升腾起阵阵浓烟。
屠宰在士兵们的欢呼声中进行。
没有繁琐的仪式。
只有最直接高效的动作。
大块大块带着血丝的牛肉被砍下。
扔进清水里略作冲洗。
便被毫不吝惜地投进一口口沸腾的大锅。
成袋的土豆和白萝卜也滚了进去。
与牛肉一同炖煮。
浓郁的肉香,开始从锅里丝丝缕缕地溢出。
先是微弱的。
而后随着汤水翻滚,变得越来越霸道。
与柴火的烟熏味混合在一起。
形成一种原始而又致命的诱惑。
有些性急的士兵已经等不及大锅里的炖肉。
他们用擦得锃亮的刺刀。
串起最肥美的牛里脊和牛腩。
围在另外燃起的篝火旁,直接烧烤。
油脂被火焰逼出,滴落在炭火上。
发出“滋滋”的声响,焦香四溢。
“老陈,算准了风向没?”
王悦桐走到陈猛身边问道。
“师长放心。”
“今晚吹的是东南风,咱们这儿是上风口。”
“味儿全都朝着对面那片林子去了。”
“一点都浪费不了。”
陈猛指着远处黑沉沉的丛林。
脸上露出了然的笑。
神之泪山谷的前沿阵地。
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露天食堂。
士兵们三五成群,围着篝火。
没有了平日里的肃杀之气。
他们大声说笑,划拳猜令。
整个阵地都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第一锅土豆炖牛肉出锅了。
炊事班长用巨大的铁勺搅动着。
粘稠的汤汁包裹着每一块软烂的牛肉。
士兵们排着队。
用自己的搪瓷碗盛得满满当当。
有些人甚至直接用头盔当碗。
“他娘的,这肉炖得真烂糊!”
一名士兵烫得直吸气,却舍不得放下碗。
“可不是,比美国人的牛肉罐头香多了!”
“那玩意儿吃多了腻得慌,哪有这个带劲!”
“都小声点!”
“别让风把咱们的口水吹到对面去。”
“小鬼子本来就渴,再给他们解解渴。”
“那多不好意思。”
有人开了句玩笑,引得周围阵阵哄笑。
欢呼声,咀嚼声,碰碗声。
在山谷间回荡。
随着东南风,飘向那片死寂的丛林。
冈村联队残部就潜伏在那片黑暗之中。
连续的奔波和精神打击。
让他们疲惫不堪。
营地被牛群踏平,物资尽失。
他们只能靠挖草根、啃树皮充饥。
每个日军士兵都面黄肌瘦,嘴唇干裂。
一名叫作渡边的年轻士兵靠着潮湿的树干。
把一块干硬的树皮塞进嘴里。
费力地咀嚼着,满嘴都是苦涩的木渣。
突然,他停下了动作,鼻子用力地抽动几下。
“健太……你闻到了吗?”
他推了推身边同样萎靡不振的同伴。
被称作健太的士兵有气无力地抬起头。
茫然地嗅了嗅。
起初他什么也没闻到。
但很快。
那股混杂着油脂焦香和炖肉鲜香的气味。
霸道地钻进了他的鼻腔。
他的喉结剧烈地滑动了一下。
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一声。
叫得格外响亮。
不只是他们,几乎所有的日军士兵都闻到了。
那股肉香越来越浓,越来越清晰。
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们所有人的咽喉。
让他们呼吸困难。
那香味仿佛带着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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