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烟岚镇深处,一座饱经风霜的民居地窖里,压抑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砖石间的每一丝缝隙。潮湿的霉腐气味与一股更为深沉、令人窒息的瘟毒气息混杂弥漫,每一次吸吮都似带着铁锈般的腥甜。
地窖中央,身着洗得泛白道袍的白云道长盘膝而坐,身前悬浮着一方古朴阵盘,正散发着一层摇曳的护体清光。他双手掐诀,将体内本已因压制瘟毒侵蚀而枯竭的真元,源源不断注入阵盘,维持着笼罩四人的半透明光罩——罩内除他之外,还有两名气息紊乱的镇抚司玄千户:顾怀舟与谢临风,以及一个躺在地上、脸色灰败的年轻百户小厉。
这四人皆感染了瘟疫,脸上隐隐泛着不正常的灰败,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丝虚弱与痛苦。只不过凭借着他们深厚的修为,暂时还能压制住体内肆虐的瘟毒。而那位老道士,正是小道士心心念念要苏舒找寻的白云道长。
片刻调息,顾怀舟暂时压下体内毒气的翻涌,烦躁地锤了下地面,闷响在寂静中炸开:“他奶奶的!这瘟疫怎么如此厉害,我感觉它现在变得更猖獗了。你瞧这瘴气,颜色越来越浓,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那虚日鼠,不过是个五境的修为,却练什么魔功,练着练着竟成了不妖不鬼的怪物,硬是发挥出了六境的战力。要不是老子被这瘟毒给缠上,实力大打折扣,又怎会被逼到这般田地。这样躲在这地窖里,何时才是个头啊!”他顿了顿,看了眼身后气息奄奄的小厉,“再躲下去小厉必死无疑!我体内的瘟毒也快压不住了,依我看,咱们干脆直接冲出去,跟那耗子拼了!我去吸引那耗子的注意,老道你跟老谢带着小厉冲出去求援。”
谢临风急忙按住他手臂,声音里带着焦急:“老顾,你千万别冲动!外头的瘟毒已然实质化如雾如障,要不是道长施展的这阵法在隔绝着这瘟毒,我等焉能在此运转修为压制毒伤?若是贸然闯入那毒瘴之中,怕是……怕是连三息都撑不住,就得骨酥筋软,沦为那耗子精新的傀儡!”他沉重地叹了口气,目光扫过小厉苍白的面容,终究没再言语。
白云道长刚完成一轮真元输送,缓缓转过身,看着眼前三人,尤其是重伤濒危的小厉,脸上满是深切的愧疚:“无量天尊……是老道……是老道我失虑了!若知晓此地凶险至此……就不该带你们涉险!小厉这娃子……唉,天赋不错,心性也好……”
谢临风强打精神道:“道长,万万莫要自责!探查邪疫,护佑一方安宁,本就是我镇抚司职责所在,纵有凶险,亦当一往无前!此劫非您之过,实在是那虚日鼠奸狡毒辣,又占了这诡异瘟瘴的便利。更可恨的是……虚日鼠还把那些由同袍血肉炼成天魔傀儡……唯以真火焚之方可泯灭……小厉正是因不忍对昔日同僚挥刀,才遭重创……”
白云道长闻言,正欲开口,窖外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密集而沉闷的巨大声响!“轰隆!哗啦啦——!”
地窖四壁的沙土被震得簌簌而下。
三人霍然抬头,随后面面相觑。
白云道长蹙眉凝神片刻,眸中精光乍现:“此等动静,莫非……是援军到了?正与那虚日鼠交手?!”
“我去探路!”顾怀舟抢步欲起,却被道长拂袖拦住。
“不可!”白云道长果断摆手,对这两个汉子说:“你们二人瘟毒未解,内力枯竭。此阵尚能维持一时半刻。你们在此护住小厉……”他似乎想起什么,忙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巧玉瓶,瓶内只剩最后一粒龙眼大小的青绿色丹药,散发着淡淡清香。他将丹药递给谢临风:“临风啊,这是最后一粒‘蕴灵丹’,快给小厉服下,可回复他一点真气,给他再争取些时间……我去察看!”
“道长!”沉稳汉子谢临风犹豫着接过丹药,面露忧虑,“您也需外出直面瘟毒!这数日你一直为阵法输注真元,又要与侵入体内的瘟毒相抗,自身真气想必也十去其九了!此丹……还是您服下恢复元气吧!小厉或许还能……”
白云道长摇摇头,目光落在小厉身上,带着一丝怜惜与不容置疑:“不必多言!小厉危在旦夕,此丹速速予他!老道我自有分寸。”话音未落,他已转身走向窖口。
刚毅的汉子顾怀舟张了张嘴,但是没出声.
白云道长推开民居腐朽的木门,眼前是笼罩在浓稠灰紫色瘴气中、破败不堪的街道。他刚踏出身,便见一道略显仓惶的身影自门前疾掠而过!真是苏舒。
“咦?哪里来的女娃娃?”道长心下顿生疑惑,“观其气息波动,仅堪堪二境修为……莫不是误闯进这烟岚镇的?”
紧接着,他便看到苏舒身后数道扭曲狰狞的身影紧追不舍!那些“东西”正是天魔傀儡——它们由腐朽血肉混合不知名秽物堆砌而成,身躯如同活着的烂泥滩,不断蠕动变形,裸露的骨骼与扭曲的触手在其表面疯狂舞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苏舒也看到了刚刚从民居走出来的白云道长,眼神骤亮,一边奋力狂奔,一边急声高喊:“你...你是白云道长?”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