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姚方的叙述,周文渊眉头紧锁,脸上惯常的跳脱之色收敛了不少,难得显出几分郑重:“想不到朗朗乾坤之下,竟还有如此丧尽天良之举!”他猛地转向李同尘,喊了一声:“李兄!”
李同尘正听得心情沉重,被他这一喊叫得一愣:“啊?”
周文渊目光灼灼,语气带着义愤:“李兄!此事关乎无辜凡人性命,更涉及修行界律法纲常,我等岂能坐视?我们一同前去查个水落石出如何?”
李同尘沉吟片刻。于公,镇抚司本就负有监察修行界、护卫凡俗之责,此事正在其职权范畴;于私,姚泽为揭露黑幕而失踪,于情于理都不能置之不理。他点了点头,沉声道:“人命关天,此事确实不能不管。好,我同你去。”
周文渊一听李同尘答应,脸上顿时阴转晴,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好好!太好了!以我周某人的无双智慧,再加上李兄你镇抚司的官方身份与人脉,还有林姑娘、吴师弟的鼎力相助,咱们此番定能拨云见日,揪出那黑心门派,救回姚泽师兄,替那些无辜凡人伸张正义!”
李同尘和林霁闻言,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智慧?还无双?这家伙怕是又自我感觉过于良好了。小和尚姚念只是双手合十,低宣了一声佛号,面上带着一贯的平和微笑,并未多言。
周文渊却已沉浸在未来“智破黑矿、名扬晋州”的想象中,用力拍了拍姚方的肩膀,大包大揽道:“姚师兄!此事就包在我身上,你且回去静候佳音,不必再忧心!”
姚方见周文渊肯出面相助,紧绷了许久的心弦终于松了一些,连声道谢,眼眶都有些发红,再三拱手后才满怀感激与期盼地离去。
凭着姚泽曾在捕风部备过案,众人径直走进了捕风部的院落。周文渊熟门熟路,直接找到了刚才那位赵姓管事。
赵管事正埋头整理文书,一抬头见是周文渊,脸上立刻堆起笑容,起身相迎:“哎哟,是周师弟啊!什么风把你吹到我们这儿来了?可是阁主有什么吩咐,还是师弟有什么关照?”
周文渊摆摆手,笑道:“赵师兄客气了。是这样,我们想看看姚泽师兄之前调查那桩晋州黑矿案的卷宗备份,他既然备过案,这儿应该存着吧?”
一听又是“姚泽”,赵管事的笑容顿时淡了几分,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周师弟,你也碰见姚方了?不是我说,姚泽师弟是咱们捕风部数得着的好手,经验丰富。既然他没有发出任何求援信号,按规矩和常理推断,多半是探查深入,不便联系,或者另有安排。咱们在这儿干着急,反倒可能打乱他的计划,你说是不是?”
李同尘见状,上前一步,拱了拱手,语气平和却带着坚持:“这位赵道友,在下李同尘。我们明白捕风的规矩,也相信姚泽道友的能力。只是此事牵涉无辜凡人性命,如今又音讯全无数月之久,于情于理,确认一下备案详情,多了解些情况,总归是份心,也可防患于未然。道友行个方便,让我等查阅一二,如何?”
赵管事看了看李同尘,又瞥了一眼旁边眼巴巴的周文渊,叹了口气,似是嫌麻烦,又不好太过驳斥:“罢了罢了……你们等等,我去档案室找找。” 他转身进了内室,过了一会儿,手里拿着一份不算太厚的卷宗走了出来,递给周文渊,“喏,这就是姚泽提交的所有记录和阶段汇报。上面写的,就是目前捕风部掌握的全部情况了。” 周文渊刚接过,他又催促道:“你们快着点看啊,我还赶着交班呢!”
周文渊连忙应声,就近找了一张空闲的案台,将卷宗小心摊开。李同尘、林霁、小和尚吴念立刻围了上去,连小白猫也从布袋里探出脑袋,好奇地盯着纸上那些它看不懂的墨迹,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咕噜声,仿佛也在努力理解。
卷宗内的报告是分几次传回的,记录着姚泽的调查脉络:
卷宗内的报告是分几次传回的,记录着姚泽步步为营的调查脉络:
起初,姚泽并非直奔晋州,而是在梳理各地情报时,注意到晋州府下辖清河镇及周边村落的人口失踪记录存在反常模式:超过四十名青壮年男子在近一年内,均被“外地高薪务工”的承诺诱离家门,随后彻底失联。家属收到的最后信息杂乱且无法核实,这引起了姚泽的警觉
。他没有贸然调查,而是首先“广泛发动”,在晋州府城及周边建立起自己的信息网络。他走访茶楼酒肆的伙计、驿站的马车夫、走街串巷的货郎,甚至与一些曾试图寻亲未果的家属深入交谈。这些民间触点成为他的“耳目”,拼凑出一个模糊的轮廓:所有失踪者,在离家前都曾与一个来自府城“广聚源牙行”的中间人有过接触。
于是他便将目标聚焦于“广聚源”。姚泽没有直接上门查问,那会打草惊蛇。他决定伪装潜入。
他置办了一身落魄行商的旧衣裳,甚至刻意在尘土中摩擦,使其显得足够破旧,以符合一个求职无门、急需用钱的外乡人形象。经过数次谨慎的试探和接触,他逐渐获得了牙行外围人员的初步信任。调查发现,该牙行筛选目标有着冰冷而高效的标准:偏好那些离家遥远、在本地无亲无故、社交关系简单的底层青壮年。一旦“签约”,所有个人物品将被收缴,人员会在深夜被集中带上窗牖紧闭的马车,路线诡秘多变,显然意在切断所有对外联系的线索,并掩盖最终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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