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鱼则留了几条，准备回去尝尝鲜。
至于那臭肚鱼，因为浑身带刺，孩子们谁也不敢上手，最后还是苏卫东接了活儿。
他拿过那条臭肚鱼，先用一块布帕子小心裹住，避免跟鱼刺直接接触。
孩子们全都屏住呼吸，紧张兮兮地看着。
苏卫东语气里带着一丝郑重，手上却稳稳的，给孩子们介绍起来：“这鱼浑身都是毒刺，碰不得。”
只见他拿起剪刀，咔嚓咔嚓地剪掉背上的硬刺，紧接着又修掉腹鳍、尾鳍，动作娴熟利落。
“哇！”
孩子们齐齐发出一声惊叹，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看着那满是毒刺的鱼被一点点处理干净。
苏小六双眼冒光：“阿爹，你这手艺也太帅了吧！”
苏小五立刻捧哏：“那当然，咱爹什么没见过？”
苏卫东忍不住笑着摇头：“哈哈哈，你们几个真是。”
他又把鱼身翻了个个儿，压稳在案板上，刀尖轻轻一挑，小心地顺着鱼肚子往下一划。
“滋啦。”
刀子刚刚破开鱼肚子的一瞬间，一股惊天地泣鬼神的气味立刻冲了出来。
那是一股酸爽得能冲上天灵盖的味道，比馊掉的咸鱼再加三天三夜没洗袜子还过分，混合着腥气，简直能把人从屋里熏到天外。
“哎呀呀呀呀！”
苏小六反应最快，双手连忙捂住鼻子，撒腿就往外跑，差点撞翻门槛。
“呜哇，好臭！”
“救命啊！”
苏月苒小脸一皱，眼睛眯成一条缝，小手死死捏住鼻子，连说话都含糊不清：“呜......好臭啊......二叔......是不是鱼烂掉啦？”
苏小四捂着鼻子，眯起眼睛，边跑边叫：“呛眼睛呛眼睛！我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苏小六一边跑一边嚷嚷：“阿爹！这鱼是不是放坏了！怎么比臭袜子还难闻！”
苏月苒躲在门口，一副“再靠近就要昏过去”的模样。
反倒是苏卫东本人，像是完全不受影响似的，只是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眼角带笑：“这么怕？才刚开肚子就跑啦？”
又忍不住笑着摇头道：“瞧你们一个个的，哪像赶海的崽子？这点味儿就受不了了？”
苏卫东沉声说，“这臭味儿啊，不是坏掉了，是这鱼的肚子里东西作祟。你们要是真想尝一尝鲜，就得忍一忍。”
苏小五探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地问：“阿爹，那咱们吃这臭肚鱼......会不会中毒啊？”
话音刚落，他立马又缩了回去，生怕一个不小心那股子臭气钻进鼻孔里。
苏卫东哼笑了一声，手上动作不停：“当然不会中毒啊，臭肚鱼的毒在刺上，刺又尖又硬，要是被扎到，就跟被蜜蜂蛰差不多，钻心的疼。”
“啊？！”苏小六捂着胳膊，仿佛已经被扎了似的，龇牙咧嘴地喊，“那要是我们去抓，是不是要疼哭？”
苏卫东随口应了一句，他伸手伸进鱼腹，小心翼翼地把那一坨又黑又青的内脏掏了出来，神情专注，继续讲：
“不过这毒也不是解不了的。要是被刺到，就用热水敷，越热越好，别烫坏皮肤就行。
烫半个时辰左右，毒性就能解掉。这可不是我瞎说，都是咱们长辈用经验换来的。”
苏小五听完，眼睛一亮，竖起大拇指：“阿爹，你好厉害！”
苏小四忍不住插话：“那就是说，把鱼煮熟了，它就没毒啦？”
苏卫东被逗得笑出声：“差不多吧。”
苏小五顿时松了口气，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长叹一声：“呼，那我就放心了。刚刚我还以为这鱼得吃死人呢！”
“呸呸呸！”苏小六急忙摆手，“别乌鸦嘴啊！我还等着喝臭肚鱼汤呢！”
苏卫东想了想，又换了个孩子们听得懂的说法，“就像生豆子不能吃，煮熟了就没事了，臭肚鱼也是一个理。”
“阿爹，这......这能吃吗？”苏小六到底没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苏卫东取出鱼鳃，顺手扔进桶里，舀了一瓢水把鱼腹冲洗干净，叮嘱道：“能吃。只是这鱼以藻类为食，肚子和肠子就特别臭。主要是处理的时候要小心，别弄破了，要是弄破了，味儿能臭上好一段时间。”
苏月苒躲在门边，探出一只眼睛，看见那一堆内脏，立马又缩回去，小声嘟囔：“好臭好臭......可是真的能变好吃吗？”
“哈哈哈，小柒啊，”苏小四捂着鼻子大笑，“你不是嘴馋吗？这会儿咋怂啦？”
苏月苒撅着嘴，气鼓鼓地瞪他：“我才没怂，是真的很臭呀！”
苏卫东又开始把鱼肚子里里外外冲洗干净，清水哗啦啦流过，腥臭味渐渐被冲淡，空气终于能勉强让人呼吸了。
他喊了一声：“行了，可以进来瞧瞧了。”
几个孩子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苏小五最没出息，悄悄探头先伸进去，见没被熏倒，才小心翼翼走了进来。
苏月苒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那条臭肚鱼的刺，别人都还在嘀咕臭不臭、能不能吃，她小小脑袋却在偷偷打转。
臭肚鱼的刺带毒，二叔说碰了会又疼又麻，要用热水敷才能解。
小丫头眼神闪了闪，奶乎乎的脸上却露出几分思索，仿佛那一根根毒刺在她眼里不是危险，而是某种试炼。
若真如自己猜测的那样，或许......她也能像前世一样，扛得住毒素。
要不要哪天找机会试试呢？
想到这，苏月苒小手撑着腮，看了看那被剪下来的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若是苏卫东此刻能听见这丫头的心声，知道自己这一番苦口婆心的科普，非但没让小丫头心里生畏，反而滋生出这种“作死”的念头。
怕是要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后悔死自己刚才的科普，恨不得把这些知识都塞回肚子里去，不让小丫头知道。
就在她心里鬼点子乱冒的时候，厨房里另一边，林秋棠已经利索地系好围裙，卷起袖子，开始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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