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树冠层层叠叠,将正午的阳光切割成斑驳破碎的光斑,洒在铺满厚厚落叶的地面上。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殖质气息和草木的清香,暂时驱散了关卡前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与魔气。四人藏身于一处被巨大藤蔓和岩石半掩蔽的山坳里,喘息声粗重,劫后余生的心悸仍未完全平复。
“暂时安全了。”老鬼侧耳倾听了片刻,确认远处追兵的喧嚣声已经消失,才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取出水囊猛灌了几口。他脸色有些发白,刚才撒出的“失魂散”虽能阻敌,但对施放者自身也有少许反噬。
石木族向导则熟练地检查着周围的环境,用随身的小刀在树干上刻下隐秘的标记,低声道:“这片林子很深,通往几个废弃的矿道和猎户小屋,一时半会儿他们搜不过来。但我们不能久留,林家对这片山林的掌控力很强。”
萧烬靠在一棵粗壮的铁杉树下,玄色衣袍上沾了不少泥土和草屑,左臂上被箭矢擦过的伤痕已简单处理过。他闭着眼,看似在休息,但周身却萦绕着一层极淡的、几乎与山林气息融为一体的雷灵波动,如同最敏锐的雷达,警戒着方圆数里内的风吹草动。听到向导的话,他睁开眼,眸中锐光一闪:“他们丢了这么大脸,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落脚点,弄清楚落霞州眼下的具体情况。”
云清凰坐在一块长满青苔的岩石上,双手抱膝,将下巴抵在膝盖上。她不像萧烬那样外放神识,而是将意识沉入体内,仔细感受着青凰火流转的韵律,同时尝试着将一丝极其微弱的感知力,如同触角般,小心翼翼地向外延伸。这是她觉醒血脉后,在老鬼指点下开始尝试的一种更精妙的感知法门,旨在不引起外界注意的情况下,探查周围环境的能量流动。
避魔丹的药效仍在,那层温暖的阳炎护膜让她对环境中弥漫的、若有若无的阴邪魔气格外敏感。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东南方向的空气中,魔气的浓度似乎比其他方向要稀薄一些,而且,有一种极其隐晦、却让她血脉深处产生微弱共鸣的奇异波动,如同远方的呼唤,断断续续地传来。
那波动……非常非常微弱,若非她全神贯注,几乎会被忽略。它不同于灵气的活跃,也不同于魔气的阴冷,而是一种……古老、沧桑、带着一丝温暖和悲伤的纯净气息,与她体内的青凰火同源,却又更加深邃浩瀚。
是神凰气息!真的是神凰秘境吗?
她猛地抬起头,望向东南方向,目光仿佛要穿透层层叠嶂的密林。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是激动,也是忐忑。石坚族长提到的传说,母亲可能遗留的线索,一切似乎都指向那个方向。
“怎么了?”萧烬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除了密林什么也看不到。
云清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低声道:“我感觉到……东南方向,有一种很微弱的……同源的气息。”她斟酌着用词,没有直接说出“神凰秘境”,毕竟这只是她的感应,尚未确定。
萧烬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兴趣:“同源?是你的血脉感应?”他对于各种奇异能量的感知远超常人,但主要偏向于雷灵和魔气,对这种古老的血脉气息反而不如云清凰敏锐。
老鬼也凑了过来,神色凝重:“丫头,你确定?东南方……那个方向,据老夫早年听闻,似乎是落霞州有名的险地‘迷雾森林’的所在。传说那里终年瘴气弥漫,妖兽横行,甚至有空间裂隙,极少有人敢深入。”
“迷雾森林……”云清凰喃喃道,石坚族长确实提过秘境入口在迷雾森林深处。她点了点头,语气肯定了几分:“虽然很微弱,但那种感觉不会错。很像……但比我现在的气息要古老和强大得多。”
萧烬摸着下巴,沉思片刻,眼中闪过决断的光芒:“既然有线索,就不能放过。不过眼下我们行踪暴露,林家肯定在全力搜捕。直接往东南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他看向老鬼和向导:“当务之急,是先找个安全的地方隐匿起来,避过这阵风头,同时摸清落霞州现在的势力分布和那‘迷雾森林’的具体情况。”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惯有的弧度,“顺便,看看能不能给林家找点麻烦,让他们没工夫全力搜山。”
老鬼点头赞同:“没错,贸然行动太危险。老夫知道这山林深处有一处废弃的采药人营地,极为隐蔽,或许可以暂避。”
“好,先去那里。”萧烬拍板,随即看向云清凰,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鼓励,“至于那个方向……记下来。等我们准备好了,就去探一探这龙潭虎穴。”
云清凰重重地点了点头,将东南方向那道微弱的感应牢牢刻印在心底。那不仅是力量的召唤,更是揭开身世之谜、完成母亲遗愿的希望所在。
四人稍作休整,在向导的带领下,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密林深处,向着暂时的藏身之所潜行。而云清凰的心,却已经飞向了东南方那片未知而危险的迷雾森林,飞向了那缕微弱却执着的古老气息。
希望,就在迷雾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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