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言突破炼虚,队伍士气大振。休整完毕后,众人再次启程,朝着秘境深处,那血脉灵珠强烈指引的方向行进。
然而,与之前不同的是,队伍中的核心成员,都隐隐将一部分注意力放在了那个依旧气息微弱、沉默寡言的青衣少年——林无涯身上。
他的变化,并非体现在修为的暴涨或气势的凌厉上。相反,他变得更加“普通”,更加“不起眼”。若是不刻意去感知,甚至会忽略他的存在,仿佛他只是一块路边的石头,一株寻常的草木。
但这种“普通”,却透着一种极致的“和谐”。他行走在水墨山峦间,步履从容,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天地韵律的节点上,与周围的环境完美地融为一体。他不再需要任何人保护,因为任何针对他的恶意或危险,在靠近他时,都会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地消弭于无形。
更令人惊异的是他带来的影响。
之前,穿越这片蕴含画道本源的水墨世界,需要时刻抵抗幻境侵袭,心神消耗巨大。但自从林无涯归来后,只要他在队伍中,周围的幻象便仿佛失去了“灵性”,变得呆板而无力,再也无法撼动众人的心神。甚至连那些隐匿在暗处、由混沌之气或怨念凝聚的凶物,在感受到他那纯净到极致的“无”之气息后,也会本能地退避三舍,不敢靠近。
他仿佛一个行走的“净化之源”与“安宁领域”。
这一日,队伍行至一条奔腾咆哮的墨色大河之前。河面宽阔,浊浪滔天,河中隐有强大的吸力与空间乱流,显然并非善地。河上无桥,空中也弥漫着禁空法则,强行飞渡风险极高。
“此河蕴含‘怒涛’道韵与空间裂隙,需小心应对。”林妙言观察后,凝声道,“我可布阵稳固一片区域,但需时间。”
就在她准备动手之际,林无涯却走到了河边。
他低头看着那咆哮的墨色河水,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翻滚的浪花。他并未像之前那样直接“抹除”危险,而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他的指尖,没有灵力光芒,却自然而然地凝聚起一丝与他本源相合的、近乎透明的“无”之墨韵。
然后,他对着那奔腾的河面,凌空轻轻一“点”。
这一点,并非攻击,也非防御,更像是一位画师,在审视自己的画作时,觉得某处墨色过重,于是轻轻点下一笔清水,以求晕染、调和。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那一点“无”之墨韵落入咆哮的河水中,并未激起波澜,而是如同滴入水面的墨滴,迅速晕染开来。所过之处,那狂暴的“怒涛”道韵仿佛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抚平、中和,翻滚的浪涛渐渐平息,河中的空间乱流也悄然弥合。
不过数息之间,整条咆哮的墨色大河,竟变得平静无波,如同一面巨大的墨色镜子,倒映着混沌色的天空。河面上,甚至隐隐浮现出一条由淡淡水汽构成的、通往对岸的路径。
举手之间,化天堑为通途!
众人再次被震撼。如果说之前抹除石像和神雷,展现的是一种“否决”与“净化”的力量,那么此刻平息怒涛,则体现了一种“调和”与“融入”的至高境界。
林无涯收回手指,平静地踏上那条水汽路径,向着对岸走去。他的背影在墨色河面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渺小,却又仿佛与这整条河、这片天地浑然一体。
众人压下心中的惊叹,连忙跟上。
渡过墨河,前方的景象再次变化。不再是写意的山水,而是一片由无数破碎的、闪烁着各色光华的法则碎片构成的混乱区域。这里仿佛经历过一场惊天大战,将各种不同的法则打得支离破碎,交织在一起,形成了极其不稳定的危险地带。空间风暴、元素乱流、时光碎片……随处可见。
“此地法则混乱,危机四伏,需以力破之,或寻隙穿过。”林守拙感应着前方那狂暴的能量,沉声道。即便以他之力,强行穿越也需耗费不少手脚。
林无涯看着这片混乱的法则废墟,那双纯净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清晰的“兴趣”。
他没有再出手“调和”或“抹除”,而是再次抬起了手。
这一次,他的指尖凝聚的不再是纯粹的“无”,而是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包容了万色的混沌意蕴。这是他在画道本源中,以“无”承载“有”,初步领悟的玄妙。
他对着那片混乱的法则区域,凌空开始“描绘”。
他的动作很慢,很轻,如同初学者在小心翼翼地临摹。他没有去描绘具体的山川草木,也没有去勾勒玄奥的符文阵势,他只是随着自己的心念,在那片混乱的“画布”上,随意地勾勒着一些简单的线条、点染着一些淡淡的色块。
然而,就是这看似随意的几笔落下——
那原本狂暴混乱、相互冲突的法则碎片,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引导,开始缓慢地移动、重组!破碎的火之法则与冰之法则不再冲突,而是交织成了一道瑰丽的冰火彩虹;狂暴的空间风暴被几道看似随意的墨线引导、梳理,化作了平缓的空间涟漪;混乱的时光碎片被点染上淡淡的金色,凝聚成了一小片相对稳定的时光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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