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厨的油灯忽明忽暗,灯芯爆出细碎的火星,映得凌妙妙的影子在斑驳的土墙上摇摇晃晃,像个做贼的小鬼,透着几分狼狈与慌张。她手里紧紧攥着系统刚“配送”的迟缓散,那是一小包白色的粉末,触手冰凉,带着点细微的颗粒感,心里却像揣了团烧得正旺的炭火,灼得她坐立难安,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书里的剧情如同失控的潮水,在她脑海中翻涌不休——原主林虞确实在慕瑶的药里动了手脚,偷偷换了药性相冲的药材,导致慕瑶服用后腹痛不止,旧伤也因此加重,在床上躺了足足半月。那时外出追查怨女线索的慕声听闻消息,疯了一样从几十里外的镇子赶回来,进门看到姐姐痛苦的模样,二话不说,一口咬定是林虞在背后作祟。为了报复,他顺着这条线索深挖,竟意外搜集到了郡守多年来贪污受贿的证据,一气之下直接上报给了朝廷。最终,林家满门被抄,男丁斩首,女眷流放,只有林虞因为之前与柳拂衣定下的一纸假婚约(原是郡守为攀附柳家势力所设),才暂时保住了性命,却也被剥夺了所有身份,沦为阶下囚,落得个生不如死的下场。
“完成任务就能回家,之后的事……之后的事与我无关……”凌妙妙咬着牙,试图用这句话给自己洗脑,将那些血腥的结局从脑海中驱散。可一想到那个顶着父亲面容的郡守,想起他昨日还坐在庭院里,拿着她绣坏的帕子,温柔地叫自己“虞儿”,说要教她写字,她的心就像被无数根细针扎着,密密麻麻地疼。
“不行,不能这样。”凌妙妙猛地摇头,像是要甩掉那些可怕的念头,她飞快地将那包迟缓散塞进袖袋最深处,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烙铁。系统只说要“替换疗伤药”,没说必须用它给的药啊!或许,她可以找个折中的办法?
她眼珠一转,目光在杂乱的灶台上逡巡,突然瞥见角落里炖着的一盅燕窝——那是她之前特意让人给“父亲”炖的补药,知道他身体不好,特意叮嘱用了上等的血燕,加了些温补的药材,用料实在,性子温和,绝对无害。“就用这个!”她心一横,找了个空碗,小心翼翼地倒了半碗燕窝,又兑了些温水搅了搅,看起来和原本那碗褐色的汤药颜色差不多,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
端着这碗“特制汤药”,凌妙妙只觉得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后厨到慕瑶所住的东跨院,不过短短百余步的距离,她却走得像跨越了千山万水。走到慕瑶的房门口,她深吸一口气,刚要抬手敲门,门却“吱呀”一声从里面开了。
慕声站在门内,月白的衣袍下摆沾了点尘土,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发梢上还带着些微的湿气。他那双桃花眼如同结了冰的湖面,冷冷地盯着凌妙妙,尤其是她手中的药碗,像在看一个早已洞悉其阴谋的猎物:“你手里端的是什么?”
凌妙妙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出现吓得手一抖,药碗差点脱手摔在地上,她连忙稳住,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是、是给慕小姐的药……厨房刚熬好,我、我顺路送来。”
“放下。”慕声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像寒冬里的冷风刮过。他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接过药碗,拿起旁边的小勺,舀了一勺,竟直接送进自己嘴里尝了尝。
凌妙妙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喘,眼睁睁看着他皱起的眉头,知道自己又完了——燕窝的甜味与汤药的苦涩截然不同,根本瞒不过去。
果然,片刻后,屋里传来慕瑶痛苦的低吟:“阿声,我肚子好疼……怎么突然这么难受……”
“林虞!”慕声猛地转头,眼中杀意暴涨,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手起刀落间,一道寒光闪过,那是他随身携带的短匕。
凌妙妙只觉得脖子上一凉,尖锐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眼前迅速被黑暗吞噬,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慕声那双淬了冰、燃着火的眼睛,里面满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
“呼——呼——”
凌妙妙猛地从后厨的冰凉地面上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里衣,贴在身上黏腻难受。她茫然地看着眼前熟悉的灶台,看着手里凭空出现的那包迟缓散,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动,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又回来了。
刚才的死亡触感如此真实,脖子上仿佛还残留着刀锋划过的凉意和剧痛,让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脖颈,指尖一片光滑,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原来,改变剧情会触发“重置”。她因为自作聪明换了燕窝,导致慕声提前察觉异常,也让自己提前送了命。
“不能改药,不能用补药……”凌妙妙喃喃自语,眼神空洞,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她试着按照系统的要求,将那包迟缓散小心翼翼地混入刚熬好的汤药里,看着白色粉末在褐色的药汁中渐渐融化,消失不见。然后,她端着这碗被动过手脚的汤药,一步一步走向慕瑶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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