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缓缓浸染了整个太仓郡。窗外的月光像是被精心研磨过的银粉,细腻地透过糊着细纱的窗纸,在地上投下一片淡淡的、朦胧的光影,如同铺了一层薄霜。凌妙妙刚洗漱完毕,解下头上的发簪,一头青丝如瀑布般散落肩头。她正准备吹熄桌案上的烛火,安心睡去,却忽然听到院门外传来一阵极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刻意放轻了脚步,落在青石板上发出“嗒嗒”的轻响。
她心里微微一动,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一条缝隙向外望去。这一看,不由得愣住了——慕声正站在院中的月光下,墨色的衣袍被夜风吹得微微晃动,衣袂翻飞间,仿佛融入了周遭的夜色。他手里还拎着一个乌木棋盒,棋盒上雕刻着简约的云纹,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你怎么来了?”凌妙妙推开房门,脸上带着几分意外。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于礼不合,总觉得有些不妥。
但转念一想,她如今的首要任务可是攻略这位“黑莲花”啊!平时费尽心思都请不来的人,如今他自己送上门来,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错过了这个机会,说不定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再有这样单独相处的时光。
“睡不着,来找你下盘棋。”慕声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听不出太多情绪,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就像随口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自然。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其实是对凌妙妙白天说的那个“梦”耿耿于怀。那个没有妖怪、没有纷争的世界,那个同样疼爱她的父亲,还有那场令人心碎的车祸……她话语里的怅然与愧疚太过真实,让他总觉得她藏了什么秘密,便想借着下棋的由头,探探她的底细。
凌妙妙心里“咯噔”一下,下棋?她对围棋可是一窍不通啊!别说什么定式、布局了,就连最基本的规则都弄不明白。这要是露了馅,不仅在他面前丢了面子,说不定还会让他起更多疑心,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眼珠飞快地转了转,计上心来,脸上立刻堆起笑容:“围棋太费脑子了,你看这大半夜的,下那个多累啊。不如我们下五子棋吧?简单又好玩,一局用不了多久。”
慕声明显愣了愣,显然没听过这棋名,眉峰微蹙:“五子棋?是什么棋?从未听闻。”
“就是黑白两子,在棋盘上落子,谁先把自己的五颗棋子连成一条直线,不管是横的、竖的还是斜的,就算赢。”凌妙妙说着,连忙转身回屋,从书桌上找出纸笔,在一张宣纸上画了个纵横各十九道的简易棋盘——其实五子棋用十五道棋盘更合适,但她一时手快,索性就这么着了。又翻箱倒柜找出两盒不同颜色的豆子,一盒红豆,一盒绿豆,当作棋子放在桌上,拍了拍手:“来来来,我教你,特别简单,一学就会。”
慕声半信半疑地在桌旁坐下,目光落在棋盘和豆子上,带着几分探究。他跟着凌妙妙说的规则,试探着落子。起初还不太适应,但他本就聪慧,没过两局就摸到了门道,渐渐能跟上凌妙妙的节奏。就在两人玩得兴起,一局正到关键时刻时,院门口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带着几分温和:“这棋倒是新奇,闻所未闻。”
两人同时抬头看去,只见刘泽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手里还拿着个精致的梨花木盒。他笑眯眯地走进来,走到桌前,将木盒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副象棋,红黑两色的棋子打磨得光滑圆润,上面雕刻的“将”“帅”“车”“马”等字遒劲有力,一看便知是精工细作之物。
“看到你们下棋,倒让我想起了这个。”刘泽拿起一颗红色的“将”,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在我的家乡,这象棋可是老少皆宜的玩意儿,街头巷尾,常能看到有人摆个棋盘对弈,围观者能有好几层呢。”
凌妙妙看着那些刻着不同字样的棋子,头都大了。围棋她不会,这象棋听起来规则更复杂,什么“马走日”“象走田”“车走直路炮翻山”,光是记这些就得费不少功夫。她连忙摆手:“这个我更不会了,听着就觉得复杂得很,还是算了吧。”
刘泽也不勉强,笑着把象棋收了起来:“没关系,不急,下次有机会再教你。你们继续,我就是路过,听到动静过来看看。”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脚步轻快,仿佛只是来串个门。
院子里又只剩下凌妙妙和慕声。
两人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五子棋上。凌妙妙仗着自己是“发明者”,对规则了如指掌,又熟悉各种必胜套路,连着赢了慕声好几局。尤其是最后一局,她用了个“双三”的陷阱,让慕声防不胜防,最后眼睁睁看着她的五颗红豆连成一线。她得意洋洋地晃着脑袋,像只偷到了鸡的狐狸:“怎么样?我厉害吧?这五子棋,我可是高手。”
慕声的脸色却越来越沉,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本想在棋局上占据上风,借此压制住她那股跳脱的气焰,顺便探探她的虚实,没想到反被她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棋虐得很惨。他看着凌妙妙那副得意忘形的样子,心里憋着一股气,冷哼一声:“投机取巧的玩意儿,算什么真本事?有能耐下围棋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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