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喧嚣如同潮水般渐渐退去,晨曦为这座历经风雨的城池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城南的“迎客来”客栈里,更是透着几分难得的宁静。木质的窗棂敞开着,带着清晨湿润气息的风悄然涌入,拂动了凌妙妙耳边的碎发。
凌妙妙正趴在二楼的窗边,手肘支在窗台上,脸颊托着掌心,饶有兴致地看着楼下街上往来的行人。挑着担子的货郎摇着拨浪鼓走过,清脆的声响在巷子里回荡;提着篮子的妇人驻足在早点摊前,与摊主讨价还价的声音温和而鲜活;几个背着书包的孩童嬉笑着跑过,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她看得入神,嘴里不自觉地哼起了家乡的小调,旋律轻快而随意。
客栈一楼的大堂里,慕瑶坐在靠窗的八仙桌旁,指尖轻轻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玉牌。玉牌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边角处有些许磨损,显然是常年佩戴的缘故。这是昨夜从赵太妃处收缴的遗物,上面刻着的却是慕家独有的纹饰,无疑是父亲留下的东西。可父亲为何会将贴身玉牌交给赵太妃?又为何要留下魇妖这只恶妖?无数疑问在她心头盘旋,让她眉头微蹙,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柳拂衣坐在她对面,手中提着茶壶,正小心翼翼地为她面前的茶杯续上热茶。淡绿色的茶叶在水中缓缓舒展,散发出清幽的茶香。他的目光落在慕瑶微蹙的眉头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时不时轻声说上一两句,或是分享一些关于阵法的见解,或是提及京城的趣闻,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缓解她的愁绪。
慕声则懒洋洋地靠在旁边的椅背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手中把玩着一把小巧的短刃。刀刃在晨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芒,随着他指尖的转动,划出一道道转瞬即逝的弧线。他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偶尔在凌妙妙的小调卡壳时,故意插上一两句调侃的话,惹得凌妙妙回头瞪他一眼,才笑嘻嘻地作罢,为这宁静的清晨添了几分生动的气息。
就在这时,客栈的木门被人轻轻推开,发出“吱呀”一声轻响。一个身着青色粗布衣裙的女子走了进来,头上戴着一顶宽大的帷帽,帽檐垂下的轻纱遮住了大半张脸。她身形纤细,肩上背着一个用粗布包裹的行囊,虽看不清面容,却自带着一股与这寻常客栈格格不入的沉静气度,仿佛一朵悄然绽放在市井中的幽兰。
店小二正忙着擦拭桌子,见有人进来,连忙放下抹布上前招呼:“这位姑娘,请问是要住店还是打尖?我们这儿的包子刚出笼,热乎着呢!”
女子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抬手,轻轻掀开了帷帽前的轻纱。一张清丽绝俗的面容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柳叶眉,杏核眼,鼻梁挺翘,唇瓣饱满,正是换上了便装的端阳帝姬!
“帝姬?”凌妙妙最先认出了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身体猛地向前一倾,差点从窗台上栽下去,幸好及时抓住了窗框,“您怎么来了?还穿成这样……”她的声音里满是诧异,眼睛好奇地在帝姬身上打量着,似乎想不明白金枝玉叶的帝姬为何会出现在这市井客栈,还换上了如此朴素的衣裳。
楼下的慕瑶和柳拂衣也闻声站起身,看到来人竟是端阳帝姬,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讶。慕声更是挑了挑眉,收起手中的短刃,身体坐直了些,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肩上的行囊,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带着行李来客栈,这是打算体验民间生活,微服私访?”
端阳帝姬对众人的反应仿佛早有预料,她从容地走到八仙桌旁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她的动作流畅自然,丝毫没有往日在宫中的骄纵之气,倒像是一位久居江湖的侠女。“不是微服私访,”她抿了一口水,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我是打算跟你们一起走。”
“一起走?”凌妙妙从楼上探下头来,声音带着浓浓的不解,“去哪儿呀?”
帝姬没有回答凌妙妙的问题,只是放下茶杯,目光越过众人,径直落在了刚从内堂走出的刘泽身上。刘泽依旧是一身素色的长衫,腰间束着一根简单的布带,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灵光,仿佛世间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始终保持着一份超然的宁静。
感受到她的目光,刘泽停下脚步,对着她微微颔首,语气平淡而礼貌:“帝姬殿下。”
端阳帝姬站起身,缓步走到刘泽面前。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少女的羞涩,脸颊微微泛红,但眼神中却更多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刘泽,”她微微仰头看着他,声音清晰而认真,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前日在兴善殿外,我说要追你,可不是一时兴起的玩笑话。”
她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放在桌旁的行囊,继续说道:“我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宫里的事情也托付给了可信的内侍和宫女打理。从今天起,我不再是什么端阳帝姬,只是一个想跟着你一起去冒险旅行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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