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妖司的地牢阴冷潮湿,石壁上渗出的水珠顺着锁链滴落,发出单调的“嘀嗒”声。卓翼宸提着一盏油灯,缓步走到最深处的牢房前。赵远舟正靠在墙角闭目养神,玄色衣袍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暗纹,听到脚步声,他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玩味。
“卓领事大驾光临,是想通了?”赵远舟站起身,铁链在他腕间轻响,却丝毫束缚不住他的动作,“用云光剑杀了我,我便教你正确的用法。这笔买卖,不亏。”
卓翼宸将油灯举高,光线照亮赵远舟脸上的疤痕——那是八年前留下的,据说是被云光剑所伤。“杀了你,真能了结一切?”他声音低沉,握着剑柄的手微微收紧。
“不能。”赵远舟笑得坦然,“戾气总要找个容器,我死了,自然会有新的‘朱厌’诞生。到时候,或许比我更凶,更难对付。”他凑近牢门,语气带着蛊惑,“但至少,你能为你父亲报仇,不是吗?”
卓翼宸的眼神骤然变冷,油灯的光在他眼中跳动。八年前,父亲就是死在朱厌的利爪下,尸骨无存。这八年来,他日夜苦练云光剑,为的就是这一刻。可赵远舟的话,像一根刺,扎进他心里——若杀戮无法终结仇恨,那他所做的一切,意义何在?
“你走吧。”卓翼宸忽然转身,油灯的光晕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缉妖司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赵远舟挑眉:“不再考虑考虑?”
“不必。”卓翼宸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三日之内,我会给你一个答复。”
地牢外的走廊里,文潇正拿着一块令牌徘徊。令牌是范瑛交给他的,说是重组缉妖队的信物,让他转交给赵远舟。她深吸一口气,推开牢门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赵远舟耳垂上的玉坠——那是一枚雕刻成狼形的墨玉,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光。
看到玉坠的瞬间,文潇脑中“嗡”的一声,仿佛有无数破碎的画面闪过:漫天飞雪的山谷,一个模糊的背影,还有这枚狼形玉坠在雪光中闪烁的样子……可再想细看,那些画面又像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阵尖锐的头痛。
“怎么了?”赵远舟注意到她的异样,指尖摩挲着玉坠,“这玉坠,很眼熟?”
文潇捂着额头,摇了摇头:“不……不认识。”她将令牌扔给他,“范瑛让我交给你的,说缉妖队重组,允许你暂时加入。”
赵远舟接住令牌,掂量了两下,忽然笑了:“白泽神女的徒弟,果然不一样。只是可惜,连神令都没有,空有虚名,在妖界怕是要被笑掉大牙。”
文潇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师傅是赵婉儿?怎么知道她让你找白泽神令?”赵远舟步步紧逼,将她困在石壁与自己之间,“我还知道,你最近总觉得乏力,灵力日渐衰退,是因为找不到神令,你的仙骨正在枯萎。”
文潇的脸色瞬间惨白。这些都是师傅临终前告诉她的秘密,从未对旁人说起。
“你到底是谁?”她声音发颤。
“一个想帮你,也想帮大荒的人。”赵远舟的语气软了下来,“白泽神令能镇住三界戾气,若找不到它,不仅你会体弱而亡,大荒也会重现八年前的浩劫。我们,必须合作。”
“我凭什么信你?”文潇冷笑,“八年前朱厌作乱,多少人死于非命,我师傅就是为了封印你,才耗尽仙力……”
“那不是我。”赵远舟打断她,眼神复杂,“至少,不完全是。”
文潇却不想听他辩解,猛地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你若再逼我,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赵远舟的瞳孔骤缩,迅速伸手按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疯了?我不准你死!”他夺下匕首,扔在地上,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急切,“你对我还有用,在找到神令前,我绝不允许你死!”
文潇看着他眼中的慌乱,忽然觉得,这个大妖,或许真的藏着很多秘密。
三日后,缉妖司的庭院里阳光正好,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雨。卓翼宸手里捏着三块令牌,上面刻着重组后的缉妖队人选——除了他自己,还有神医白玖,以及前崇武营校尉裴思婧。
“文潇,你怎么也挂着令牌?”卓翼宸看着文潇腰间的令牌,有些惊讶。
“寻找白泽令是我毕生心愿,”文潇理了理衣袍,“赵远舟虽作恶多端,但我总觉得,他和师傅的那位故友有些像……或许,他真的知道神令的线索。”她顿了顿,看向卓翼宸,“你同意他加入,是不是也觉得,他并非传言中那般十恶不赦?”
卓翼宸沉默了。他想起范瑛在狱中说的话——他杀不了赵远舟,因为八年前父亲临死前,曾对朱厌下过诅咒:“生生世世,不得死于冰夷之手”。这诅咒像一道枷锁,困住了他,也困住了赵远舟。
“或许吧。”他含糊道,没有细说。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到头顶传来“咔嚓”声。抬头一看,赵远舟竟坐在院中的老槐树上,手里拿着个苹果,吃得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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