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把课本压进炕柜底层的那天,灶间的烟火还没散尽,媒人就踩着晨光进了院。辍学的消息像长了翅膀,在不到百户的村里飞了个遍,有男孩的人家都动了心思,一波接一波的媒人拎着点心、揣着说词上门,把门槛都快踏平了。
可没等林晚从“不能念书”的失落里缓过来,更扎心的话就传了开——不知是谁先起的头,说她早和姐夫的弟弟建军处上了对象,这下村里炸开了锅,到处都是“打破头楔”的议论。“姐俩哪能嫁给哥俩,这不合规矩!”“听老人说,这要是成了,家里得招灾!”十个人里有八个这么说,嘴上是守旧俗,心里却各揣着心思,有的是嫉妒林晚得了建军的意,有的是想趁机搅黄这门亲,好让自家孩子有机会。
这些话像针似的扎进林晚耳朵里,更扎进了爹的心里。爹本就耳根子软,被街坊邻居说得多了,竟也认了“不合规矩”的理,在家拍着桌子喊:“以后不准再跟建军来往!这门亲事,我坚决不同意!”
林晚心里又气又委屈,她和建军的心意明明是干净又郑重的,怎么就成了别人嘴里“不合规矩”的闲话?一气之下,她拎着个小包袱就跑去了姐姐家——说是躲爹的脾气,其实是想看看建军,想从他那里寻点安慰,寻点对抗流言的底气。
姐姐家倒是热闹,老姑和老姑父也在,见林晚来了,都明白她的心思。老姑先开了口:“既然俩孩子心意定了,管别人说啥!不如就把彩礼说好,择个日子订婚结婚,生米煮成熟饭,看谁还嚼舌根!”姐姐和姐夫也跟着劝,建军站在一旁,眼神坚定地望着林晚,轻声说:“我都听你的,彩礼我来凑,日子你定。”
就在几个人把彩礼数额、订婚日子都商量妥当时,院门外忽然传来了爹的吼声。他不知从哪儿听说林晚躲在姐姐家,气冲冲地闯进来,拉起林晚的手腕就往家走:“跟我回去!这门亲绝不能成!你要是敢不听话,以后就别认我这个爹!”
林晚挣扎着,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建军想上前拦,却被姐夫悄悄拉住——他知道,此刻硬碰硬,只会让事情更糟。回到家,林晚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心里的绝望像潮水似的涌上来:书不能念了,连唯一的喜欢都要被拆散,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她忽然想起远在重庆的二大爷,听说他是兵工厂的科长,或许去了重庆,就能逃离这里的流言和束缚。
她鼓起勇气去邻居家借钱,可谁会把钱借给一个刚出学校门没工作的孩子呢、还说不清啥时候能还的孩子?碰了一圈钉子,林晚攥着空空的手,蹲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哭了好久。爹看她日渐憔悴,饭也不吃,夜里躺在炕上,终究是软了心,没再提反对的话,只是叹着气,不再管她的事。
林晚以为事情能慢慢好起来,却没料到,压垮这段感情的最后一根稻草,竟来自建军的二姐。那天建军来找她时,眼神里没了往日的亮,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二姐跟他说了村里亚麻厂会计家的姑娘——那姑娘是他的同学,家里条件好,爹是厂长,娘是会计,能帮着他找份好工作,还能改善家里的生活,最重要的是,那姑娘等了他好几年。
“二姐还说……”建军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难掩的慌乱,“说姐俩嫁哥俩,对我哥不好,会连累他……晚晚,我不怕吃苦,可我不能害了我哥啊……”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她看着建军躲闪的眼神,看着他攥紧又松开的手,忽然就懂了——这个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等了她三年的人,骨子里根本没有扛起心意的担当。那些关于“连累”的闲话,那些所谓的“为家人好”,不过是他不敢对抗现实的借口。他既没有勇气说服家人,也没有底气拒绝诱惑,就这么轻易地松开了她的手,让那段藏在夜路、雪地里的心意,成了一场潦草的笑话。
没过多久,村里就传了消息:建军和亚麻厂会计家的姑娘订婚了。林晚坐在炕沿上,翻开压在柜底的课本,指尖划过“好好学习”四个字,眼泪砸在纸页上。后来许多年里,她再想起这段初恋,心里早已没了当初的委屈和不甘,只剩一句清醒的认知:当初的分开,从来不是因为流言或命运,而是建军从始至终,都没有坚定地选择过她——一个连自己心意都守不住的男人,本就配不上她曾孤注一掷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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