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自坍缩漩涡核心中睁开的“眼睛”,并非实体,而是某种至高意志的投影。它冰冷、漠然,仿佛由无数世界寂灭时的最后光芒与最深沉的黑暗共同淬炼而成。当它的“目光”落在林尘身上时,时间、空间、乃至思维都仿佛被冻结了。
那不是杀气,不是威压,而是一种存在层级上的绝对俯瞰与审视。林尘感觉自己如同显微镜下的尘埃,所有的秘密、所有的因果、所有的挣扎,在这目光下都无所遁形,且……毫无意义。这种感觉,远比面对幽冥尊者或“织网者”时更加令人绝望,因为它否定的,是你作为“对抗者”的资格本身。
手中的“劫”剑发出低沉的嗡鸣,剑身内流淌的星河与金红火焰剧烈波动,传递出强烈的抗拒与警告之意。正是这柄由星璇本源投影所化的剑,以及林尘身上那与之共鸣的星辰烙印,才引来了这道跨越无尽维度的“注视”。
“蝼蚁……执星核之器……”一个无法形容其来源、直接响彻在林尘神魂最深处的声音响起,它并非语言,而是意念的直接传递,充满了亘古的淡漠与一丝微不可察的……兴趣?“有趣……变数……”
随着这意念的降临,正在崩塌的通道空间骤然凝固!狂暴的邪能、飞散的怨念残渣、甚至空间碎片,都停滞在半空。唯有那坍缩的漩涡核心,愈发凝实,漆黑的“眼睛”也越来越清晰,一股难以言喻的吸力开始从中散发,目标并非物质,而是法则与概念!它要吸收、同化这片区域内一切与“星辰”、“秩序”、“守护”相关的法则片段,包括林尘手中的“劫”剑,包括他体内的星辰烙印!
外界的“周天星辰禁断大阵”猛然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针对阵法根基的“掠夺”与“侵蚀”之力!大阵光芒急剧黯淡,阵眼处维持阵法的穆秋白、玄玑真人等人齐齐喷出一口鲜血,骇然色变。
“这是什么力量?!竟然在直接瓦解大阵的星辰道基!”天剑阁阁主失声惊呼。
穆秋白嘴角溢血,眼神却锐利如昔,他死死盯着通道方向:“是通道彼端的存在……它真正‘看’过来了!林尘……他在直面这种存在!”
通道内部,林尘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他的肉身仿佛要在这“目光”下化为虚无,神魂如同被投入了研磨法则的磨盘。若非“劫”剑散发出星光护住他周身,若非新生的大阴星辉与涅盘之火在体内疯狂运转抵抗,他早已形神俱灭。
但他没有倒下。星璇的话语在耳边回响——“执剑者”、“斩外魔,亦斩心魔”。这恐怖的“注视”,何尝不是最可怕的心魔与“外魔”?
“我不是蝼蚁。”林尘咬牙,每一个字都仿佛从灵魂中挤出,他竭力挺直脊梁,迎着那双冰冷的“星眸”,握紧了“劫”剑,“我乃此界修士林尘!执‘劫’之剑,护我星辰秩序!你,才是侵扰者!”
他尝试沟通识海中的星辰烙印,烙印光芒闪烁,传递出一股不屈与悲壮之意,仿佛无数星辰卫士面对类似存在时,也曾发出过同样的呐喊。
“秩序?守护?”那漠然的意念似乎泛起一丝极淡的涟漪,如同听到幼稚的玩笑,“星辰……亦有寂灭。秩序……终归混沌。尔等所执,不过泡影。归入‘无’,方得永恒。”
随着这意念,那双“眼睛”的光芒微微一闪。林尘立刻感到手中的“劫”剑变得沉重了万倍,剑身内星河倒流,火焰明灭,仿佛要脱离他的掌控,被那漩涡吸走!他体内的星辰烙印也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似乎要被强行剥离!
与此同时,外界的“周天星辰禁断大阵”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数处阵基轰然炸裂!穆秋白等人再次受创,大阵已岌岌可危,一旦破碎,那“目光”的力量将毫无阻碍地宣泄到天衍界,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做点什么!必须斩断这“注视”!
林尘双目赤红,他知道自己可能只有一次机会。以他现在的状态,强行催动“劫”剑对抗这等级别的存在,很可能剑毁人亡,甚至神魂俱灭,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但,若不搏,身后世界倾覆,同伴罹难,了尘大师的舍身、星璇的布局、自己一路走来的所有坚持,都将化为乌有。
“心之所向,剑之所指……”林尘低语,仿佛是对自己,也仿佛是对手中的剑。他不再试图对抗那股吸力与剥离感,反而将残存的所有力量——包括那新生的大阴星辉、涅盘之火、乃至神魂本源中那一点不灭的意志——毫无保留地,主动注入“劫”剑之中!
他在进行一次疯狂的赌博。不是用剑去斩那“眼睛”,而是……以身为薪,以魂为火,点燃此剑,斩向自己与那“眼睛”之间,那无形无质却真实存在的“因果凝视”与“法则连接”!
“以我之念,奉为剑薪!以我之魂,铸为剑锋!”林尘嘶吼,整个人爆发出最后的璀璨光芒,与“劫”剑彻底融为一体!
“劫”剑发出震彻灵魂的清越剑鸣!剑身光芒暴涨,夜穹之色、星河之光、金红之火、乃至林尘生命与意志燃烧的光辉,彻底交融!这一次,剑锋所指,不再有那道淡然的“线”,而是剑本身,化作了一道纯粹到极致、凝聚了林尘一切存在痕迹的——斩念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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