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辉破妄,重创邪阵,逼退幽冥道、黑莲教暗子,为梁山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笼罩在梁山泊上空那股无形的、缓慢侵蚀人心的邪秽之力被暂时清除,军心士气为之一振。然而,种师道十万大军的铁桶围困,并未因此而松动分毫。
西军大营依山傍水,绵延数十里,深沟高垒,鹿角拒马林立,营寨之间互为犄角,巡逻队往来穿梭,戒备森严。水面上,临时征调的数百艘大小战船(多为缴获或强征的民船改装)在水军将领指挥下,封锁了梁山泊几个主要的进出水道,日夜巡弋,虽不敢深入水泊腹地,却也极大地限制了梁山水军的活动范围。
种师道用兵,稳如泰山。他并不急于进攻,每日只是加固营垒,操练士卒,派出小股部队试探性进攻梁山外围残留的据点,同时严密封锁所有陆路通道,彻底断绝梁山与外界的物资交流。
他给童贯的奏报中写道:“梁山贼寇,虽狡诈凶悍,尤擅水战、山地袭扰,兼有妖人异术。然其困守孤岛,粮草有限,外援断绝。我军只需稳扎营盘,锁其水陆,待其粮尽援绝,内乱自生,可不战而屈人之兵。强攻硬打,徒损将士,反中贼寇下怀。”
童贯虽急于立功,但也知种师道乃西军柱石,用兵老道,且梁山确实难啃,便默许了他的策略,只是不断催促其寻找战机,尽早破贼。
梁山内部,则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紧张战备状态。
“战时配给制”全面实行。无论头领士卒,每日饮食定量,以杂粮、鱼干、野菜为主,肉食极少。伤药、布匹、铁器等战略物资统一管理,按需分配。后山开垦出的新田加紧抢种生长周期短的作物,水军和山中猎户则尽力扩大渔猎规模,但杯水车薪,储备的粮食物资仍在一天天减少。
最大的压力,来自与外界的隔绝。戴宗建立的隐秘商路,在朝廷严密封锁和西军重兵环伺下,运输效率大减,风险剧增。即便宋江偶尔亲自出手,以星辉之力掩护少数关键物资(如药材、硝石)的运输,也只能解决燃眉之急,无法支撑长期消耗。
更令人忧虑的是人心。虽然邪阵被破,但长期被困孤岛,物资匮乏,前途未卜,这种无形的压力比刀枪更折磨人。尽管有“忠义堂”每日宣讲,有“净心丹”稳定心神,但底层士卒中,焦虑、迷茫、甚至抱怨的情绪,依旧如同野草般在暗处滋生。
聚义厅内,气氛日渐沉重。
“学究,库中存粮,即便按最低配给,也只够支撑两月。”蒋敬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药材更是紧缺,尤其是金疮药和解毒散。箭矢消耗也大,虽然回收部分,但补充困难。铁料、皮革……都见底了。”
吴用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后山新粮,最快也要一个半月后才能有少量收成。水泊渔获,受官兵战船影响,也在减少。戴宗兄弟那边,上次运送的药材,损失了三成……这样下去,不等官兵进攻,我们自己就先垮了。”
公孙胜叹道:“种师道此计,着实毒辣。以静制动,以国力耗我。我等空有星火之锐,却如猛虎困于铁笼,有力难施。”
“星火营”统领韩韬也道:“营中弟兄虽斗志高昂,但长期困守,缺乏实战,锐气恐渐消磨。且星辉之力修行,对心神要求极高,在如此压抑环境下,进展缓慢,甚至有弟兄出现心境不稳迹象。”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主座的宋江。
宋江面色沉静,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他知道,梁山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十字路口。种师道的围困战术,正一点一点地勒紧梁山的脖子。必须破局,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如何破局?
强攻西军大营?无异于以卵击石。即便“星火营”精锐,在十万大军严阵以待的营垒前,也难有作为。
奇袭粮道?种师道吃一堑长一智,粮道守卫极其森严,且有骑兵机动巡逻,难以得手。
煽动内乱?西军军纪严明,种师道威望极高,短时间内恐难见效。
唯一的希望,似乎在于外部变数。
“王庆、田虎、方腊那边,可有回音?”宋江问道。
吴用摇头:“王庆、田虎的使者虚与委蛇,只说‘共举义旗’,但索要钱粮军械,却无实际行动,显然是想坐收渔利。方腊的使者倒是客气,言及‘南北呼应,共抗赵宋’,但也仅止于口头,未见其有出兵牵制朝廷的迹象。”
“朝廷内部呢?童贯、高俅等人,可有不和?或其他变数?”宋江又问。
戴宗禀道:“据东京眼线传讯,童贯因剿贼不力,已遭官家数次申饬,与高俅、蔡京等人亦有推诿扯皮。朝中清流,如宿元景、李纲等人,对童贯等人专权、耗费国帑剿贼颇有微词,但难以撼动其地位。倒是……西北边境,似有警讯传来,西夏似有异动,但详情不知。”
西夏异动?宋江心中一动。若是西夏此时大举犯边,朝廷必然震动,或许会从山东调兵回援,梁山压力可解。但这只是猜测,远水解不了近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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