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丹房旁那间漏风的木棚,成了叶辰临时的庇护所,也成了他痛苦的囚笼。
夜更深,寒气透过木板的缝隙钻入,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重伤未愈的躯体。胸口被剜骨的伤口在阴冷潮湿的空气刺激下,传来一阵阵噬骨钻心的剧痛,远比白天更加难以忍受。饥饿与虚弱感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他的意识防线,眼前阵阵发黑。
他蜷缩在冰冷的草席上,身上那件粗糙的杂役服根本无法保暖。牙齿不受控制地格格作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白汽,也牵扯着全身的伤痛。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贴近。仿佛只要他闭上眼睛,放弃挣扎,就能彻底解脱这无边的痛苦和屈辱。
“就这样结束了吗……”意识模糊间,这个念头如同诱人的魔音,在他脑海中回荡。
不!
绝不能!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林清歌那冰冷绝情的眼神、玄天圣地执事高高在上的漠然嘲讽、张虎那充满鄙夷的嘴脸……一幕幕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深处!
巨大的屈辱和不甘化作一股灼热的岩浆,在他濒死的躯体内猛烈爆发!
“我不能死!我还没有报仇!我还没有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支撑着他,猛地睁开了双眼,眼中布满血丝,却燃烧着骇人的执念。
他艰难地挪动身体,靠坐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必须做点什么!必须抓住任何一丝可能的机会!
他想到了胸口那个神秘的神墟印记,想到了脑海中那篇晦涩难懂的《神墟诀》。这是他现在唯一的、无法理解的希望。
“神墟……空间……”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他集中起全部残存的精神力,不顾神魂传来的针扎般的刺痛,疯狂地、一遍又一遍地观想胸口那模糊的印记,用意念嘶吼着,冲击着那扇未知的大门!
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求生本能的呐喊,是一种对命运不公的疯狂反抗!
就在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因这徒劳的冲击而彻底涣散时——
嗡!
一声只有他能感知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嗡鸣骤然响起!
胸口那原本只是微微发热的印记,猛地爆发出灼热的刺痛感!
下一刻,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从身体里拽了出来,投入一条光怪陆离、充斥着扭曲光影和破碎景象的通道!
天旋地转,万物剥离。
短暂的极致混乱后,一切骤然静止。
叶辰的“意识”悬浮于一片无尽的灰色雾气之中。
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的概念,只有无边无际的、死寂的灰蒙。这里的“灵气”浓郁得吓人,远超青云宗任何一处福地洞天,但这些“灵气”却狂暴至极,蕴含着一种冰冷的、死寂的、想要撕裂同化一切的气息——那是纯粹的煞气!
他只是稍微感应,那恐怖的煞气就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冲击着他的意识体,带来阵阵被凌迟般的剧痛,远比肉身之痛更加直接,几乎要将他这缕脆弱的意识彻底冲散、同化!
“呃啊——!”意识体发出无声的惨叫。
就在他即将崩溃的刹那,脑海中那篇《神墟诀》的基础法门自动运转起来,形成一道微弱的、却异常坚韧的意念屏障,勉强抵挡着煞气的侵蚀。
同时,一段冰冷无情的意念信息流强行灌入他的感知:
「神墟空间,每日限启一时辰,内外时流速比,一比十。」
一比十!
叶辰心中巨震!这意味着,他在这里度过十个时辰,外界才过去一个时辰!
这是何等逆天的能力!?
狂喜之后,是更加现实的冰冷。即便有时间优势,若无法利用这里的能量,他依旧只能等死。
他强忍意识被煞气侵蚀的剧痛,开始按照《神墟诀》的引导,尝试吸收炼化周围那狂暴的灰雾能量。
过程痛苦无比,如同用钝刀一点点刮取灵魂。每一次引导,都伴随着撕裂感。但凭借着一股狠戾的执念,他硬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一丝丝极其微末的、被初步驯服的灰色气流,缓缓融入他的意识体,再通过某种神秘的联系,反馈到外界那具破败不堪的肉身之中。
棚屋内,叶辰本已冰冷僵硬的躯体微微一颤。
那丝微弱的灰色气流流入干涸的经脉,所过之处,并未带来灵力的滋养,反而是一种极其轻微的、仿佛在强行修复和强化的刺痛感。同时,胸膛处那至尊骨被挖走的伤口深处,那丝诡异的吞噬力微微活跃了一下,仿佛嗅到了极其遥远的美味,传递出一丝微弱的“渴望”。
而更多的灰雾能量,则在《神墟诀》的转化下,化为一种精纯却带着淡淡死寂气息的奇特能量,沉淀在他的丹田最深处,微弱地吊住了他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
痛苦依旧,饥饿仍在,但那种生命不断流逝的虚弱感,竟然被遏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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