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丹房内,死寂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草药苦涩的气息。
叶辰盘膝坐在冰冷的草席上,脸色依旧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火辣辣的疼痛,剑冢守卫长老那随手一击的残余剑气,如同跗骨之蛆,在他经脉中肆虐,不断破坏着刚刚有所恢复的根基。
玄冥灯悬浮在他身前,灯芯那缕暗紫色的幽冥鬼火比往常要明亮几分,散发出一股柔和的、冰凉的气息,缓缓笼罩着叶辰。这股气息极大延缓了伤势的恶化,安抚着剧痛,但要彻底驱散那道凌厉的剑气,却显得力有未逮。
实力的绝对差距,如同天堑,再次血淋淋地展现在他面前。
“咳…”又是一口淤血咳出,带着丝丝凌厉的剑意。叶辰擦去嘴角的血迹,眼中没有丝毫气馁,反而燃烧着更加炽烈的火焰——对力量的渴望,从未如此刻骨铭心。
“小子,现在知道怕了?”莫老那带着一丝疲惫和凝重的声音,终于再次从灯中响起,“昨日若非这盏灯本质奇特,加上那老家伙似乎被剑冢深处的异常分了心神,你现在已经是一具被挂在剑冢入口以儆效尤的尸骸了。”
叶辰沉默片刻,沙哑开口:“他的修为…”
“金丹后期,甚至可能更高。”莫老的语气无比肯定,“而且修的绝非普通功法,剑气之纯,杀意之凝练,放在上古时期也算得上一号人物。青云宗…果然还藏着些老怪物。”
金丹后期!叶辰的心猛地一沉。炼气、筑基、金丹…每一个大境界都如同云泥之别。他在对方面前,真的与蝼蚁无异。
“你如今,空有宝山而不自知。”莫老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训诫,“《神墟诀》乃无上法门,你却只知粗浅引气;幽冥灯潜力无穷,你却只当盾牌和血瓶;便是那《鬼影步》,你也只得其形,未得其神!如此下去,下次再来个筑基修士,你照样十死无生!”
叶辰心神一震,虚心请教:“请莫老指点。”
“先从你最急需的保命手段开始。”莫老也不废话,“《鬼影步》,其核心并非快,而是‘诡’!以神念细微操控灵力与煞气,化实为虚,融于周遭环境之气,方为‘鬼影’!你看好了!”
一段更加精妙详尽的运功口诀和神识运用技巧传入叶辰脑海,远比之前传授的残篇要完整得多。
接下来的几天,叶辰便在莫老的严厉指导下,于这破败的废丹房中开始了近乎自虐般的修炼。
他不再追求速度,而是按照莫老的指示,在堆积如山的废弃丹炉、散发着怪异气味的药渣堆、以及横七竖八的杂物间穿梭。要求苛刻到极致:移动时不能带起一丝尘埃,身影必须与环境中摇曳的阴影变化完美契合,甚至要借助那些废弃药渣散发的微弱异味来掩盖自身气息。
起初,他磕磕绊绊,屡屡撞倒杂物,弄得灰头土脸。但他心志极其坚韧,一次次失败,一次次重来。
渐渐地,他找到了诀窍。体内那缕灰色气流对煞气有着天然的亲和与掌控力。他尝试着不再仅仅用灵力催动步法,而是分出细微的神念,引导周围环境中那稀薄却无处不在的废丹煞气,将其附着于体表,与自身灰色气流结合。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身影变得越发飘忽不定,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真的化作了一道难以捕捉的淡薄影子,移动时悄无声息,留下的残影更加凝实,持续时间也更长。而消耗的灵力和神魂之力,反而因为借助了环境之势而减少了许多。
“咦?”莫老再次发出惊疑之声,“你这‘墟’力,竟能与万般煞气如此契合?怪哉…当真怪哉…看来这《鬼影步》倒是歪打正着了。”
身法初成,莫老立刻开始了第二项指导——对力量的精细掌控。
“力量,不是越大越好。有时,细微处的见真章,方能决定生死。”
训练内容让叶辰大开眼界。
莫老要求他操控幽冥鬼火,去炙烤一块坚硬的青冈岩。要求不是将其烧毁,而是精确控制火力,让岩石表面均匀通红达一指厚度,却不能产生一丝裂纹。
又让他将煞气覆盖于那柄淬毒匕首的刃口,要求薄如蝉翼,均匀无比,既要大幅增强其锋锐破罡之效,又不能让其阴毒属性反噬自身。
最难的是修炼《神墟诀》时的炼化提纯。莫老严厉要求他必须在煞气入体的瞬间,就以神念进行初步梳理,剔除其中最狂暴驳杂的部分,只引入相对精纯的能量进行炼化。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速度也慢了很多,但对根基的巩固和后续修炼的好处是巨大的。
在一次尝试中,叶辰小心翼翼地将一丝比发丝还细的灰色气流,注入身旁一株因常年受丹毒侵蚀而枯死的蕴灵草根部。
第二天清晨,他惊讶地发现,那株枯黄的蕴灵草根部,竟然透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嫩绿的芽点!虽然极其微弱,但那确确实实是一缕生机!
这一幕,连莫老都沉默了许久,才语气无比复杂地叮嘱道:“小子…记住,这股力量…以后除非生死关头,绝不可轻易显露于人前。它的意义…远超你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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