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你的狗头,看着我!”凌河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
凌土恍若未闻,依旧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凌河看了看四周冰冷的环境,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条件……看起来还不错。”说完,便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直到系统提示音冰冷地响起:“探视时间剩余,一分钟。”
凌河猛地抬起头,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能量膜对面的儿子,用一种近乎破碎的语调,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妈……不在了。”
凌土的身体像是被电击了一下。
“肝癌晚期……发现的时候,已经扩散到了全身。医生说紧急救治还来得及,但是她不愿意她放弃了她太累了!从确诊到走……只有三天。”凌河的声音哽咽起来,“她最后……就想来看你一眼……也被你……拒绝了。”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这……也许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果。至少……你在她的回忆里……永远都是完美的样子。”
“轰——!”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终于在凌土死寂的心湖中炸开!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失控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夺眶而出!他整张脸因极致的痛苦而剧烈地抖动起来,散乱的头发,浓密的胡须,配上那疯狂而痛苦的眼神,活脱脱一只陷入绝境的受伤野兽!
凌河看着儿子这副模样,痛苦地摇着头,泪水也滑过脸颊:“我……我不会再来看你了。你……好自为之吧。”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种心死的决绝:“如果……如果你真有出狱的那一天,也别来找我。我……变卖了所有家产,带着你妈……带着她的骨灰,好好去看看这个世界……她跟着我辛苦了一辈子……从来没享过什么福……”
说到最后,他已泣不成声,猛地站起身,不再看凌土一眼,脚步踉跄却又异常坚定地,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
能量膜对面,时间仿佛再一次凝固了。
凌土像一尊瞬间被抽走灵魂的雕塑,僵在原地。几秒钟后,极致的悲痛、悔恨、自责如同火山般爆发!他使劲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疯狂地扇着自己的耳光,双手如同不知疼痛般,疯狂地捶打着身后坚硬的白色墙壁,直到骨节破损,留下斑斑血迹!
不知过了多久,精疲力尽的他,终于在身心巨大的创伤中,昏死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囚室冰冷的地板上。他没有起身,而是手脚并用地爬进了卫生间。他挣扎着站起,面对着那面光洁的镜子,死死地盯着镜中的那个陌生人。
他开始一点一点地去“辨认”自己。瞳孔深处那几乎熄灭的光芒,每一根杂乱扭曲的胡须,脸上新添的淤青与旧日伤痕,眼角不知何时爬上的细密皱纹……他看了整整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一整夜,不眠不休,仿佛要将这个陌生的自己,彻底刻入灵魂。
一夜,无眠。
当光再次亮起,那永恒的白昼重新降临时,凌土的眼中,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那死寂的深处,似乎点燃了一簇极其微弱的、但却无比坚韧的火苗。
“如果……我没有犯错,”他对着空气,嘶哑地低语,声音却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清明,“那么,我为何要承受这一切?是谁……给我带来的‘惩罚’?!”
他猛地打开冷水阀门,冰冷刺骨的水流从头浇下,刺激着他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神经末梢。越来越清醒的头脑,驱散了浑噩。他拿起监狱提供的安全剃须刀,一点点,仔细地刮去了纠缠四年的胡须,洗去了满身的疲惫与污垢,露出了那张虽然苍白憔悴,但轮廓依旧清晰的俊朗面庞。
他坐在桌前,眼神锐利,对着监狱智脑平静地开口,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申请,继续进行学术研究。我希望能在服刑期间,继续为社会的科技进步,贡献我的力量。”
监狱智脑沉默了一分钟,似乎在评估请求的合理性与风险。
“请求已受理。编号MF5248,你需要什么研究条件?”
“我需要更高效的学习方式,我需要与中央智脑‘海雅’进行更深层次的直接沟通。我正式申请,植入脑机芯源。”
“警告:脑机芯源植入属于高风险自愿项目,需签署完整知情同意书及风险豁免协议。”
屏幕上瞬间出现了一份长达百万字的、充满了法律术语和免责条款的复杂协议。
凌土看都没看那令人头晕目眩的文字,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
“我同意。”
脑机芯源,这一直是被人类社会广泛病垢和恐惧的技术。将人造的硅基计算单元与人类的生物大脑直接连接,被视为对“人类神圣性”的终极亵渎。关于碳基生命与硅基生命界限的争论从未停息,法律与道德的红线层层设防。然而,总有一些疯狂的科学家和激进的组织,在暗中推动着这项技术的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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